晨起的霜雪还凝在暖香坞的梅枝上,苏酥推开窗时,冷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扑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案几上摆着她亲手做的梅花酥,是沈煜儿时最爱的口味。昨日芙蓉糕的误会还没解开,她想着趁沈煜上朝回府的间隙,送过去讨个好,或许能让他消消气。
“小姐,王爷这几日都宿在汀兰苑,怕是不会来暖香坞的。”挽月端着温水进来,见她细心地用锦盒装好梅花酥,忍不住劝道,“再说,林侧妃定会在王爷身边吹枕边风,您这糕点送过去,怕是又要惹王爷不快。”
苏酥捏着锦盒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摇头:“无妨,只是几块糕点罢了,他若不喜,我便拿回来就是。”
她抱着锦盒,沿着回廊往书房走。刚转过月洞门,就见沈煜与林佳并肩走来,林佳挽着他的胳膊,笑靥如花,手里还提着一只精致的食盒。
“王爷,这是臣妾亲手炖的燕窝羹,您昨夜批折子到深夜,定是累了,快尝尝补补身子。”林佳的声音柔得像水,还故意抬眼扫了眼苏酥,眼底带着几分得意。
沈煜接过食盒,低头看林佳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温柔:“辛苦你了。”
这温柔,是苏酥许久未曾未曾见过的。从前他看她时,眼里也有这样的光,可如今,那光只给了林佳。
苏酥站在原地,脚步像被钉住了一般。她手里的锦盒仿佛有千斤重,捏得她指节发白。
沈煜终于注意到她,目光落在那锦盒上,眉头瞬间蹙起,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你怎么在这?手里拿着什么?”
“我……做了些梅花酥,想着你或许想吃。”苏酥的声音有些发涩,手指下意识地收紧锦盒。
“不必了。”沈煜的话像一块冰,砸在苏酥心上,“我近来不喜甜食,何况林佳已经给我准备了燕窝羹,你拿回去吧。”
林佳适时地挽住沈煜的胳膊,柔声说:“王爷,苏姐姐一片心意,您若是不吃,怕是伤了姐姐的心。不如……就让臣妾替王爷尝尝?”
她说着,便要去接苏酥手里的锦盒,苏酥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将锦盒护在怀里。她看着沈煜,眼底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阿煜,这是你从前最爱的梅花酥,我做了整整一个时辰……”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沈煜打断她,语气冷硬,“苏酥,你该清楚,如今王府里的情形不同了,别总揪着过去不放。”
说完,他便带着林佳转身离去,林佳走时还回头看了苏酥一眼,那眼神里的挑衅,刺得苏酥眼睛生疼。
苏酥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松开手。锦盒掉在地上,梅花酥滚了出来,沾了地上的雪沫,变得狼藉不堪。
她蹲下身,想把梅花酥捡起来,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酥饼,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小姐……”挽月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心疼地替她擦眼泪,“咱们回去吧,这王府里的冷遇,咱不挨了。”
苏酥摇了摇头,却没力气说话。她看着满地的梅花酥,忽然想起儿时,她和沈煜在苏家老宅的梅树下,他抢着吃她做的梅花酥,吃得满脸糖粉,还笑着说要娶她做王妃,一辈子吃她做的点心。
可如今,他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暖香坞,刚进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瓶,瓶下压着一张纸条,字迹清隽有力,是江寒的笔迹:“西域香粉易伤脾胃,此药泡水饮之,可解不适。”
苏酥拿起青瓷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微凉,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她知道江寒一直暗中护着她,可她的心里,始终只装着沈煜,从未留意过他的心意。
而另一边,沈煜回到书房,林佳将燕窝羹端到他面前,状似无意地说:“王爷,苏姐姐今日这般,倒像是臣妾欺负了她似的。只是臣妾瞧着,苏姐姐与江将军走得颇近,前日还见江将军的人往暖香坞送东西呢。”
沈煜握着玉勺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疑云。他想起昨日芙蓉糕上的香粉,又想起今日苏酥的纠缠,再加上林佳的话,对苏酥的嫌隙,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