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的情绪刚平复没几日,长安城里,便又起了新的流言。
流言说,靖王爷近日与林侍郎家的千金走得极近,两人时常同游曲江池,情意绵绵;流言说,林佳小姐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苏家那位只知痴缠王爷的小姐,不知强了多少倍;流言说,王爷早已厌弃了苏酥,只等着寻个由头,便断了这青梅竹马的情分。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扎进苏酥的心里。
她起初不信,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旁人的造谣。可当她亲眼看见,沈煜牵着林佳的手,走在曲江池畔,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时,她心里的那点侥幸,便碎得彻彻底底。
那日,苏酥本是陪着苏太傅去曲江池畔的凉亭赴宴,却不想,竟撞见了这一幕。
沈煜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身姿挺拔;林佳穿着一身浅粉襦裙,眉眼温婉。两人并肩走在池边的柳树下,柳絮纷飞,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像一幅极美的画。
林佳手里拿着一枝柳条,笑着对沈煜说着什么,沈煜低头听着,眼底满是笑意,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柳絮。那动作,温柔得刺眼。
苏酥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浑身冰冷,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看着那对璧人,只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闯入者。
青禾连忙扶住她,低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苏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脚步沉重得挪不动。她看着沈煜的侧脸,看着他眼里从未有过的温柔,心里的疼,一阵比一阵厉害。
就在这时,林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假山的方向。她看见苏酥,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化作一抹惊讶。她轻轻挣开沈煜的手,走上前,福身行礼:“苏小姐,好巧。”
沈煜也转过身,看见苏酥,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冷漠取代。
“酥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疏离。
苏酥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我来陪父亲赴宴。”
林佳走上前,亲昵地挽住沈煜的胳膊,声音柔得像水:“王爷,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说到那株新开的牡丹,臣妾还想让王爷陪臣妾去看看呢。”
她刻意加重了“臣妾”二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苏酥的心里。
沈煜的目光落在林佳的脸上,又看了看苏酥苍白的脸色,终究是没有说话,任由林佳挽着他的胳膊,转身离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柳树深处。
苏酥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假山后的石阶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
青禾蹲下身,心疼地替她擦眼泪:“小姐,别哭了,不值得。”
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苏酥喃喃自语,心里的那片青梅竹马的光景,终究是被林佳的只言片语,碎得支离破碎。
佳言碎酥心,碎的是痴心,是执念,是一场年少轻狂的梦。
长安的风,吹过曲江池,带着柳絮的轻飘,也带着苏酥的一片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