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毕业照的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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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阳光洒在校园的梧桐树梢，蝉鸣如潮，裹挟着夏日的热意与离别的微醺。教学楼前的台阶上，毕业生们穿着整齐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笑着、闹着，等待那张注定被珍藏一生的毕业照。

摄影师调整着三脚架，反复喊着：“前排蹲下，后排站高，中间的同学靠拢一点！”

人群渐渐聚拢，唯有一道身影静静立在边缘，像一幅画中刻意留白的角落——沈清让。

他穿着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站在人群最外侧的树荫下，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处的教学楼，仿佛在与某段时光作别。他没有拒绝合影，却也不愿融入。他习惯了做那个安静的旁观者，习惯了把情绪藏在理性的外壳里，习惯了用距离保护自己。

林叙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他。

他穿过喧闹的同学，走到沈清让身边，没说话，只是轻轻牵起他的手腕，声音低却坚定：“过来。”

沈清让怔住，下意识想抽手：“我……站这儿就行。”

“不行。”林叙白回头看他，眼里有光，“照片里不能没有你。”

他握得更紧了些，像握住一缕不肯散去的风。他拉着沈清让穿过人群，在大家的嬉笑与催促中，硬是将他拽到了前排中央的位置。

“让让，站这儿。”林叙白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语气不容置疑。

“可……这里本来没人。”沈清让低声说，目光躲闪。

“现在有了。”林叙白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而且，这位置我留了三年。”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摄影师趁机按下快门：“好了！看镜头——笑！”

“咔嚓——”

快门声落下的那一刻，阳光正斜斜地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沈清让的手还被林叙白紧紧握着，衬衫袖口间露出一截银杏书签的丝线，在风中轻轻晃动。

照片定格：前排中央，林叙白笑得灿烂，侧头看向身旁的沈清让。而沈清让虽未大笑，却微微低着头，嘴角有极淡的弧度，眼神柔软，像被春水浸透的墨砚。他的手，安静地躺在林叙白的掌心，仿佛终于不再逃避。

那天晚上，林叙白把刚洗出来的照片贴在宿舍的墙上。他盯着照片里那个终于不再躲闪的身影，轻声说：“你看，有些空白，不是用来留的，是用来填的。”

而沈清让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毕业典礼那天，他们并肩走过礼堂长廊。林叙白忽然从背后递来一张新洗的照片，是那张毕业照的特写——他悄悄裁下了两人并肩的那一角。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风起，银杏叶尚未落尽，而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有些距离，不是用来拉远，而是为了在重逢时，靠得更近。

而有些手，一旦牵起，便再也不愿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