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考前的雨夜

**下一章：《月考前的雨夜》**

夜幕低垂，天空骤然沉下脸来。月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窗外便炸开一道惊雷，紧接着，暴雨如注，倾盆而下。雨点猛烈地敲打着教学楼的玻璃窗，像无数急切的手指在叩问着夜的沉默。

学生们纷纷涌向门口，撑伞的撑伞，披衣的披衣，喧闹声与雨声交织成一片。林叙白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冲进雨幕，却在人群的缝隙中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沈清让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屋檐下，望着如帘的雨幕，眉眼微敛，没有伞，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又在发什么呆？”林叙白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黑伞撑开，遮在两人头顶，“你不回家，在这儿等雨停？还是想靠意念把雨蒸发？”

沈清让侧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淡淡一笑：“忘了带伞。想着等雨小点再走。”

“等雨小点？”林叙白挑眉，“这雨势，怕是要下到月考结束。走吧，顺路，一起。”

伞不大，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不得不靠得近了些。雨点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鼓点敲在心上。风夹着湿冷的空气扑来，林叙白下意识地将伞往沈清让那边倾斜，自己的左肩很快被雨水打湿。

“你肩膀湿了。”沈清让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没事，我皮厚。”林叙白咧嘴一笑，目光却落在对方微微低垂的睫毛上，“倒是你，每次下雨都这样，像在等什么人来接你。”

沈清让沉默片刻，轻声道：“以前……我妈会来。现在，她调去外地了。”

林叙白心头一颤。他从未听沈清让提起过家人，更不知他母亲已不在身边。他忽然明白，那些晚自习里凝望夜色的背影，或许不只是在思考风的方向，更是在等一个不会再来的人。

“那以后，”林叙白语气忽然认真，“我来接你。”

沈清让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震动，像被什么猝不及防地击中。

“不是……”林叙白察觉到自己的话太直白，耳尖微红，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顺路嘛，反正我家也在这边。你总不能每次都靠‘静待雨停’这种哲学方式回家。”

沈清让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微光，撕开了雨夜的阴霾。

“你总是这样，”他轻声说，“用玩笑说着最认真的话。”

雨声渐缓，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两人走过一片梧桐树下，雨水从叶尖滴落，像时光的碎片轻轻坠地。

“其实，”沈清让忽然开口，“我害怕月考。”

林叙白一怔：“你？年级前十的常驻选手？怕什么？”

“怕的不是成绩。”沈清让望着前方，“是怕……一旦考得好，就会被推得更远。去竞赛班，去重点项目，去所有人都期待我去的地方。可我……还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林叙白沉默了。他一直以为沈清让是那种目标明确、冷静自持的人，却没想到，他的沉默背后，也藏着这样的迷茫。

“你知道吗？”林叙白忽然说，“我小时候特别怕黑，每晚都要开小夜灯。后来我爸说，黑暗不是没有光，而是光还没来。现在我想，迷茫也一样——不是没有方向，而是风还没吹到那个路口。”

沈清让侧头看他，眼中映着路灯的光，像藏着一整个星河。

“所以，”林叙白继续道，“你不用非得立刻知道要去哪。只要还在走，风总会带你到该去的地方。哪怕淋雨，也没关系——至少，有人愿意和你共撑一把伞。”

雨渐渐小了，天边隐约透出一丝月光。两人走到岔路口，沈清让停下脚步：“我到了。”

林叙白点头，把伞往他那边又推了推：“明天见。”

“嗯。”沈清让轻声应下，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去林叙白肩头的水珠，“……谢谢。”

林叙白笑了，转身走进渐歇的雨里，背影轻快如风。

沈清让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雨后的空气清冽，像一场洗尽尘埃的梦。他抬头望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悄然洒落。

他终于明白——有些风，不是用来等的，而是用来追的。

而有些人，就像那把倾斜的伞，无声地，为你挡住了整个世界的雨。

——这一夜，雨停了，心却开始涨潮。

月考未至，可他们的青春，早已在风雨中，悄然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