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在走廊里悠悠回荡，像一缕被风扯长的丝线，轻轻拨动着教学楼里沉静的空气。窗外，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橘红正悄然褪去，被深蓝的夜幕温柔吞噬。晚风从半开的窗缝里溜进来，拂过一排排整齐的课桌，翻动着书页，也吹散了少年们笔尖的墨香。
林叙白伏在桌上，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他忽然抬头，目光不经意扫过教室另一侧的窗边——沈清让依旧坐在那个位置，背影清瘦，肩线笔直，像一株在夜色里独自生长的白杨。他没有做题，也没有看书，只是静静望着窗外，侧脸被窗外微弱的路灯勾勒出一道柔和而疏离的轮廓。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林叙白皱了皱眉。他记得，自从那次图书馆的偶遇、天台的长谈之后，沈清让似乎更常这样出神。他依旧成绩优异，依旧沉默寡言，可那双曾经像冬日湖面般平静的眼睛，如今却总藏着些什么——像被风吹皱的水面，泛着不易察觉的涟漪。
“他又在看什么？”林叙白心里嘀咕。他素来是坐不住的性子，好奇心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他撕下一张空白草稿纸，指尖在纸上轻轻摩挲片刻，然后提笔写下：
字迹歪歪扭扭，末尾还画了个滑稽的外星人头像。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成一只小小的纸飞机，指尖一弹，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稳稳落在沈清让摊开的物理课本上。
沈清让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那纸飞机上，又抬眼看向林叙白。林叙白正冲他挤眉弄眼，嘴角扬着狡黠的笑，活像只偷了鱼的猫。
沈清让没说话，只是轻轻拿起纸飞机，展开，目光扫过那行字，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他拿起笔，在纸条背面写道：
他将纸条折好，没有回掷，而是起身，亲自走到林叙白桌前，将纸条轻轻放在他手边，低声道：“别吵，自习。”
声音清冷，却少了平日的疏离，倒像是带着一丝被晚风浸润过的温柔。
林叙白愣住，望着那行字，又抬头看他：“所以……你是在思考哲学问题？”
沈清让已转身走回座位，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被风卷走的话：“我在想，有些风，吹过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叙白怔在原地。晚风再次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忽然明白，沈清让凝望的，或许不是夜色，而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事，是那些在图书馆、在天台、在一次次并肩解题中悄然生长的情绪。
他低头，将那张纸条小心地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像收藏一片飘落的秋叶。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两张课桌上。晚风依旧，而有些东西，正在无声地改变。
——这一章，是沉默与喧嚣的交汇，是理性与感性的对望。
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晚风，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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