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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声刺破雨幕，红蓝交替的光映亮了波洛咖啡厅的玻璃窗，也映亮了满地狼藉——打翻的玻璃杯还在淌着柠檬水，桌布洇开一片湿痕，墙上的弹孔嵌着细碎的墙灰，像一道突兀的伤疤。
安室透揽着清鸢的肩膀，将她护在咖啡厅的角落，避开了闻声赶来的警察和围观人群的视线。他脱下的外套还裹在她身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却没能焐热她冰凉的指尖。
清鸢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双手反复摩挲着外套的袖口，指尖的颤抖还没平息。方才冰锥抵在那人喉咙上的触感、骨头错位的脆响、雨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像潮水般在脑海里翻涌，让她胃里一阵阵地抽痛。
那是她极力想要掩埋的过去，是刻在骨血里的杀手本能，是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触碰的黑暗。可就在子弹擦过安室透发梢的那一刻，所有的克制和伪装，都在“不想让他受伤”的念头里，碎得一败涂地。
安室透我去和警察说明情况。
安室透的声音轻轻落下，带着安抚的力道，他抬手想替她拂开贴在脸颊的湿发，指尖刚触到她的发丝，却见她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动作顿住。
清鸢抬起头，眼底一片泛红，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刻裹着浓重的慌乱和自责，像一只误入歧途的困兽
苏清鸢我……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苏清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他举枪，我就……
安室透看着她。
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攥紧袖口、指节泛白的手，看着她眼底的恐惧和无措——那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眼神，那是一个拼尽全力护住在意之人后，却害怕自己的“异类”会被厌弃的模样。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咖啡厅里的喧嚣渐渐被警察的询问声取代。他忽然想起，每次清鸢来波洛，都会记得他不吃辣，点三明治时特意叮嘱少放芥末；会在他忙碌时，默默帮忙收拾散落的菜单；会因为他随口一句“今天的柠檬派卖得很好”，笑得眉眼弯弯。
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像一颗颗小石子，在他的心湖里轻轻荡漾。
而刚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在子弹袭来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扑向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危险。她的动作利落得像一道闪电，眼神冷冽得像一把出鞘的刀，可在危险解除后，却又露出了这样脆弱的模样。
安室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很轻，却很疼。
疼得他几乎忽略了方才子弹擦过发梢的心悸，忽略了组织可能已经盯上自己的警惕，忽略了自己身负的重重身份和使命。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清鸢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安室透没有吓到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灰蓝色的眼眸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安室透谢谢你，清鸢。
谢谢你，在子弹袭来时，毫不犹豫地护住了我。
谢谢你，让我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感受到了一丝触手可及的温暖。
清鸢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一缕微光透过云层，穿过雨幕，落在安室透的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下颌线。他的眼神很亮，像盛满了星光，里面映着她的身影，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排斥，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温柔。
那一刻，安室透忽然清晰地意识到。
他对清鸢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神秘，不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未解的谜团，而是因为她会在他忙碌时递上一杯温热的咖啡，会在他伪装疲惫时看穿他的逞强，会在生死关头，用自己的本能护住他。
这份喜欢，无关乎他是安室透，还是降谷零，亦或是波本。
这份喜欢，只是因为她是清鸢。
是那个会为了一块柠檬派笑得眉眼弯弯，也会为了保护他，露出锋利爪牙的清鸢。
安室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底的柔软和疼惜，像潮水般蔓延开来。他微微俯身，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安室透别怕，有我在。
清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也砸在了他的心里。
安室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用外套将她裹得更紧。
雨停了。
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咖啡厅里的每一寸角落，也照亮了相拥的两人。
安室透低头，看着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有任何软肋。
可他偏偏，心甘情愿地，让清鸢，成为了他唯一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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