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炙吻佛子
本书标签: 现代  先婚后爱  强强     

第14章 炸开的门

炙吻佛子

引擎声在店门外刹停时,陈默已经拉下了所有窗户的钢板。

不是卷帘,是钢板——手指厚的钢板,从墙体里翻出来,严丝合缝。古玩店瞬间变成铁笼。

“后门!”陈默把猎枪塞给沈知意,“带他走!地下室有密道,通后山!”

沈知意没接枪:“我不会用——”

“那就学!”陈默猛地推开柜台,露出地板上的暗门,“现在!”

暗门下是陡峭的木梯。沈知意咬牙背起傅砚礼——男人比她高一个头,沉得像山。她踉跄着往下走,木梯吱呀作响,血腥味混着他滚烫的体温,烫得她心头发慌。

头顶传来踹门声,一下,两下,钢板发出沉闷的呻吟。

“陈叔!”沈知意回头喊。

“走!”陈默已经端起猎枪,对准店门,“记得慧明的话!毁了秘库!一件都不能留!”

最后一句话被剧烈的撞门声淹没。

沈知意不再回头,背着傅砚礼冲下木梯。地下室很窄,堆满木箱,霉味呛人。她摸索着找到陈默说的那面墙——墙纸撕开,露出锈蚀的铁门。

钥匙插在锁孔里。

她拧开锁,铁门轰然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甬道。冷风从深处涌来,带着泥土和苔藓的气味。

就在她踏进密道的瞬间——

“轰!!!”

头顶传来爆炸声。不是炸药,是某种更沉闷、更巨大的爆裂声——像整栋房子被从内部撕裂。

地板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沈知意死死抱住傅砚礼,跌进密道。

身后传来坍塌的巨响。

铁门被震得关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黑暗中,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和傅砚礼微弱的呼吸。

还有,密道深处传来的、滴水的声音。

嗒。

嗒。

嗒。

像计时。

沈知意摸出陈默塞给她的手电——老式铁皮手电,光柱昏黄。她照向傅砚礼,男人脸色惨白如纸,但胸口还在起伏。

“撑住。”她哑声说,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

密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行。石壁湿滑,长满苔藓。沈知意一手拖着傅砚礼,一手举着手电,每一步都踩在泥水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出口的光,是某种……荧光。

幽绿色的,星星点点,黏附在石壁上。

沈知意靠近细看——是苔藓。但会发光的苔藓。越往前走,苔藓越多,光越亮,渐渐照亮了整个甬道。

然后她看见了壁画。

不是古老的壁画。是新的,用某种颜料画在石壁上,线条潦草,像匆忙中留下的。

第一幅:五个人站在雪山前。她认出了慧明、母亲、苏晚棠、陈默,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老三林砚。

第二幅:其中一个女人(苏晚棠)躺在地上,胸口插着刀。握刀的手,属于那个年轻男人。

沈知意的手电晃了晃。

第三幅:雪山崩塌,四个人在奔跑,其中一个背着受伤的苏晚棠。

第四幅: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星图。门前站着两个人——年轻男人,和另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

第五幅:石门打开,光芒涌出。门前只剩那个黑影。

第六幅……没有了。

壁画到这里中断,像是作画的人突然被带走。

沈知意盯着第二幅画——林砚杀了苏晚棠?

可苏晚棠明明还活着,今早才见过。

除非……

她猛地想起苏晚棠脖子上的疤。那不是火灾留下的,是刀伤。贯穿伤。

所以苏晚棠真的死过一次。

被林砚杀的。

但被救活了。

谁救的?

陈默?慧明?还是……母亲?

沈知意继续往前走。荧光苔藓越来越密,石壁越来越湿。然后,她看见了那个人。

坐在甬道尽头的石台上,背对着她。

穿着二十年前的旧款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一根手杖。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高大。

听见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手电光落在他脸上。

沈知意的呼吸,停了。

那是一张和傅砚礼有七分相似的脸。更老,更冷,眼角的皱纹像刀刻,但眉眼间的轮廓,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漠然,一模一样。

傅长庚。

本该死了三年的傅长庚。

“沈小姐。”他开口,声音温和得像长辈招呼晚辈,“等你很久了。”

沈知意本能地后退,但身后是死路。

“很惊讶?”傅长庚笑了笑,笑容里没有温度,“假死是门技术活。尤其当你儿子天天盼着你真死的时候。”

“傅砚礼他——”

“他很好。”傅长庚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背上的傅砚礼身上,“只是麻药剂量大了点。放心,死不了。他还有用。”

“你想干什么?”

“带路。”傅长庚站起身。他比想象中高,手杖敲在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去秘库。你们俩的血管钥匙,林砚的尸体做祭品,正好凑齐三样。”

“林砚……死了?”

“二十年前就死了。”傅长庚语气平淡,“我杀的。他以为能带着晚棠私奔?可笑。‘守墨人’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

沈知意感到一阵恶寒。

“苏晚棠知道吗?”

“知道。”傅长庚笑了,笑容冰冷,“所以她疯了。不过没关系,疯了也有用。她的血,你的血,我儿子的血——够了。”

他朝沈知意走来,手杖不疾不徐地点着地面。

嗒。嗒。嗒。

像催命。

沈知意突然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

二十年前的火灾,母亲的手,苏晚棠的“死”,林砚的失踪,慧明的假死,傅砚礼的婚姻——

全是眼前这个人布的局。

一个为了打开秘库,布了二十年的局。

“画在你手里。”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镜中天》。”

“聪明。”傅长庚点头,“三年前就从南山寺取出来了。可惜缺了《秋山萧寺图》和你母亲的血脉解读,一直打不开星图。”

“所以你要我修复那幅画。”

“所以要你嫁给我儿子。”傅长庚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们俩的血混合,才能激活观星尺。这是周晚棠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必须是她两个血脉后人的血,才能打开秘库。”

他伸出手,指尖冰冷,抬起沈知意的下巴。

“你母亲当年不肯合作,我只能废了她的手。苏晚棠想带着画跑,我只能让她‘死’。但你还是来了。”他微笑,眼里却没有笑意,“老天待我不薄。”

沈知意盯着他,盯着这张和傅砚礼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的脸。

然后她问:“秘库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杀这么多人?”

傅长庚的笑容消失了。

“有未来。”他轻声说,像在说一个神圣的秘密,“大明的未来,中国的未来,人类的未来。周晚棠藏起来的,不只是玉玺和诏书。是比那重要千万倍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傅长庚松开手,转身朝甬道更深处走去,“跟上。或者我打断你的腿,拖着你走。”

沈知意没动。

她低头看着傅砚礼惨白的脸,看着这个被她拖累、被亲生父亲算计的男人。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傅长庚的背影。

“如果我不去呢?”

傅长庚停下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轻轻敲了敲手杖。

石壁两侧,突然滑开数道暗门。

门里走出八个黑衣人,清一色持弩,箭尖对准她和傅砚礼。

“那就只能带着尸体去了。”傅长庚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冰冷如铁,“血,新鲜就行。”

弩弦绷紧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知意看着那些箭头,看着傅长庚挺直的背影,看着石壁上幽幽的荧光苔藓。

然后她弯腰,重新背起傅砚礼。

“带路。”她说。

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

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门上刻着复杂的星图,星辰之间用银线连接,在荧光苔藓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

傅长庚停在门前,从怀中取出一卷绢画——正是《镜中天》。他又取出另一卷,递给沈知意。

是《秋山萧寺图》。

她修复的那幅。

“挂上去。”傅长庚命令。

沈知意展开画。绢面在幽光下泛着古老的黄,那些她亲手修补的裂痕,此刻像一道道伤疤。

她将画挂在石门左侧。傅长庚挂上《镜中天》在右侧。

两幅画,一模一样,又完全相反。

像镜子的两面。

“现在。”傅长庚抽出匕首,抓起沈知意的手腕,“你的血。”

刀刃贴上皮肤的瞬间,傅砚礼突然动了。

他睁开眼,眼睛里全是血丝,但眼神清醒得可怕。下一秒,他猛地撞开傅长庚,匕首脱手飞出——

同时,沈知意反手从靴筒抽出陈默给的短刀,狠狠扎向傅长庚的咽喉!

傅长庚侧身躲开,刀刃划过他肩膀,带出一串血珠。他闷哼一声,手杖横扫,重重砸在沈知意腰侧。

剧痛袭来,沈知意跌倒在地。

八个黑衣人弩箭齐发。

傅砚礼扑倒在她身上。

箭矢钉进石壁,擦着他们头皮飞过。

“抓住他们!”傅长庚嘶吼。

黑衣人一拥而上。

傅砚礼翻身跃起,夺过最近一人的弩,反手砸碎对方鼻梁。他动作快得不像重伤之人,每一击都狠准致命——但对方有八个人。

沈知意挣扎着爬起来,手里短刀还在滴血。她看见傅砚礼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透绷带。看见黑衣人的弩箭再次对准他。

她没犹豫。

转身扑向石门,狠狠咬破自己手指,将血抹在星图中央。

然后抓起傅砚礼的手,同样咬破,将两人的血混在一起,用力按在星图上。

“你干什么?!”傅长庚厉喝。

晚了。

石门上的星图,亮了。

不是荧光苔藓那种幽绿的光,是金色的、灼热的、仿佛从门内透出来的光。星辰开始转动,银线开始游走,整幅星图像活了过来。

石门缓缓打开。

没有机关转动声,没有石头摩擦声。

是寂静的、平滑的,像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

门后不是宝藏,不是秘库。

是一片黑暗。

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傅长庚愣住了。

黑衣人愣住了。

连傅砚礼都停下了动作。

只有沈知意,盯着那片黑暗,脑子里突然响起母亲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知意,有些门,开了就关不上了。”

她当时不明白。

现在明白了。

她拉起傅砚礼,转身冲进黑暗。

傅长庚反应过来:“追!”

黑衣人蜂拥而入。

石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的瞬间,沈知意听见傅长庚气急败坏的吼声,和石门彻底闭合的轰响。

然后,是绝对的、死寂的黑暗。

以及,黑暗深处,传来的——

水声。

不是滴水。

是流动的,巨大的,仿佛地下河奔涌的水声。

还有,更深处——

一声沉重的、悠长的,像是某种巨兽呼吸的声音。

傅砚礼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这是什么地方?”他哑声问。

沈知意举起手电。

光柱刺破黑暗,照出前方——

不是山洞,不是墓室。

是一片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地下空间。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脚下是黑色的石板,石板延伸向黑暗深处,消失在视线尽头。

而在石板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

不是宫殿,不是庙宇。

是一座塔。

一座用某种黑色石材建造的、仿佛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塔。

塔尖,插着一面旗。

一面残破的、褪色的,但依旧能看出明黄底色和龙纹的——

大明龙旗。

沈知意的手,开始发抖。

她终于知道,周晚棠藏的是什么了。

不是玉玺。

不是诏书。

是一个王朝。

一个本该在三百七十九年前,就彻底消失的王朝。

的地下陵寝。

上一章 第13章 边境陈默 炙吻佛子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15章 地下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