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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砚礼哥的品味

炙吻佛子

电视里的林薇薇还在笑。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沈知意握着勺子的手很稳,但粥碗里的涟漪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砚礼哥的品味,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入得了眼的。”

这句话像根细针,不轻不重地扎在心上。不致命,但足够让人难堪。

沈知意垂下眼,继续安静地喝粥。粥已经有些凉了,滑过喉咙时带着粘腻的不适感。

“陈姨。”傅砚礼突然开口。

正在厨房收拾的陈姨连忙探出头:“先生?”

“电视关了。”

“哎,好。”陈姨小跑着过来,拿起遥控器按下关机键。林薇薇那张笑脸瞬间消失在黑屏里。

露台上恢复了安静。只有远处隐约的车流声,和风吹过露台绿植的沙沙声。

傅砚礼放下平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经年累月养成的贵气。

“今天有什么安排?”他问,语气平常得像是在问天气。

沈知意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傅砚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电视里那段指名道姓的嘲讽与他无关。

“去工作室。”她说,“有一幅清代的山水画需要做修复收尾。”

这是真话。虽然沈家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但她私下接的古书画修复工作一直没停。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手艺,也是她唯一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傅砚礼点了点头,没多问。他站起身,走到露台边缘,背对着她看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晨光给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淡金色,但那层光也显得很冷。

“晚上七点,让陈叔送你到云顶会所。”他说,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有个拍卖会。”

沈知意愣了一下。

拍卖会?带她去?

“我……”

“协议第一条。”傅砚礼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配合出席必要社交场合。”

沈知意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是,协议里确实有这么一条。但她没想到,“必要社交场合”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是在林薇薇刚刚公开嘲讽她之后。

“需要准备什么吗?”她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傅砚礼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停留了一瞬。

“陈姨会处理。”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露台。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渐行渐远,然后是下楼的声音,最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轻响。

他走了。

沈知意坐在原地,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早餐,突然没什么胃口了。

陈姨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收餐具,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沈小姐,先生交代了,下午会有造型师过来。您有什么偏好的风格吗?”

“没有。”沈知意摇摇头,“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沈小姐,您别在意电视上那些话。先生他……从来没带过女伴出席正式场合。”

沈知意抬起头。

陈姨对她笑了笑,没再多说,端着餐具进了厨房。

下午三点,造型团队准时到了。

来了三个人:一个负责服装,一个负责化妆,一个负责发型。他们显然是傅砚礼常用的团队,训练有素,话不多,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

沈知意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弄了两个小时。

当她终于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时,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人。

一袭烟灰色的抹胸长裙,面料是那种会随着光线流动的丝绸,在腰间收出极细的褶,然后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裙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洁到极致,却也因此显得格外高级。

她的长发被松松挽起,在脑后绾成一个慵懒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妆容很淡,只着重突出了眼睛和嘴唇——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在眼线的勾勒下,竟透出几分清冷的艳。

“沈小姐的骨相真好。”化妆师一边收拾工具一边真心实意地赞叹,“这种淡妆最能突出您的气质。”

沈知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她想起母亲还在世时,也会这样打扮她。那时沈家还没败落,母亲是京圈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带她出席宴会,都会亲手为她梳头、选衣服。

“我们知意不用戴太多珠宝。”母亲总是温柔地说,“干干净净的,就很好看。”

后来母亲病了,沈国华很快娶了陈婉蓉进门。那些珠宝首饰、漂亮裙子,就再也没出现在她身上过。

“沈小姐,该出发了。”陈姨在门外轻声提醒。

沈知意回过神,最后看了一眼镜子,转身走出了衣帽间。

云顶会所位于市中心最高建筑的四十八层。沈知意到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快要开始了。

侍者引着她穿过铺着厚地毯的长廊,推开一扇双开的大门。里面是一个挑高极高的宴会厅,此刻灯光调得很暗,只留舞台上方的聚光灯。台下整齐摆放着数十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

沈知意一眼就看见了傅砚礼。

他坐在最前排正中的那张桌子,桌上只摆着一个号码牌——1号。他今天穿着和昨晚相似的黑色西装,但领带上别着一枚很简单的铂金领针,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光。

他身边的位置空着。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尽量平稳地朝他走去。

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审视,有毫不掩饰的打量。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漫开,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好奇她的身份,猜测她和傅砚礼的关系,以及——比较她和林薇薇。

沈知意在傅砚礼身边坐下。

男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两秒,然后移开,什么也没说。

但沈知意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拍卖会开始了。

前半场都是些珠宝、腕表之类的奢侈品,傅砚礼一次都没举牌。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一幅画被推上舞台。

那是一幅清中期的山水立轴,绢本设色。画的是秋山萧寺,笔法苍劲,墨色淋漓。但沈知意一眼就看出,这幅画的保存状况很差,绢面有多处断裂,颜色也有剥落。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清代画家王翚的《秋山萧寺图》。”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起拍价,八十万。”

场下有人举牌。

“八十五万。”

“九十万。”

“一百万……”

价格慢慢往上爬。这种残损严重的古画,如果不是顶级名家的作品,通常不会拍出太高的价格。毕竟修复的成本和风险都太高了。

“一百二十万。”一个女声响起。

沈知意循声望去,看见了坐在斜后方的林薇薇。她今天穿了身正红色的礼服,明艳夺目,此刻正举着号码牌,目光却落在傅砚礼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傅砚礼依旧没动。

“一百二十万一次。”拍卖师开始倒数。

“一百三十万。”另一个角落传来报价。

“一百五十万。”林薇薇毫不犹豫地加价。

场下响起轻微的议论声。这幅画的市场估值也就一百万左右,林薇薇这个价格明显溢出了。

“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

拍卖师的木槌正要落下。

傅砚礼突然抬手,举起了桌上的号码牌。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二”的手势。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1号买家,两百万!”

全场哗然。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咬了咬嘴唇,再次举起号码牌:“两百一十万!”

傅砚礼看都没看她,直接比了个“三”。

“三百万!”拍卖师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

沈知意侧过头,看向傅砚礼。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很紧。他不是在竞价,他是在碾压。

林薇薇的手在颤抖。她死死盯着傅砚礼,眼眶已经开始发红。但她最终没有再举牌。

“三百万一次,三百万两次,三百万三次——成交!”

木槌落下。

傅砚礼放下号码牌,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随手扔出去的不是三百万,而是三块钱。

拍卖会继续进行,但气氛已经彻底变了。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目光不停地在傅砚礼、沈知意和林薇薇之间打转。

沈知意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几乎要烧穿她的目光。

但她坐得很直。烟灰色的长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衬得她脖颈修长,肩线平直。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傅砚礼,只是安静地看着舞台,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竞价与她无关。

直到拍卖会结束。

宾客开始陆续退场。傅砚礼站起身,沈知意也跟着站起来。他伸手,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

沈知意身体僵了一瞬。

傅砚礼的手掌很热,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烫得她腰侧的皮肤微微发麻。但他动作很轻,带着她往外走,姿态亲昵得无可挑剔。

他们经过林薇薇那桌时,傅砚礼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

“砚礼哥。”林薇薇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哭腔。

傅砚礼停下了。

他转过身,看向林薇薇。目光很淡,淡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那幅画,是王翚晚年仿黄公望的作品,笔力已衰,市价不超过一百二十万。”

林薇薇的脸白了。

“我拍它,”傅砚礼继续说,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是因为我太太喜欢。”

他用了“太太”这个词。

不是“女伴”,不是“沈小姐”,是“太太”。

沈知意感觉到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紧了一分。

傅砚礼的目光扫过林薇薇苍白如纸的脸,最后落在她那双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上。

“现在,”他说,“你明白我的品味了?”

走出会所时,夜风很凉。

沈知意站在路边等车,烟灰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傅砚礼站在她身边,正在接电话,说的是德语,她听不懂。

但刚才那句话,她听懂了。

“我拍它,是因为我太太喜欢。”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黑色的库里南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陈叔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

傅砚礼挂了电话,示意沈知意先上车。

就在她弯腰准备坐进车里时,傅砚礼突然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指尖很凉,碰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小心。”他说,声音很低。

沈知意坐进车里,傅砚礼也跟着坐进来。车门关上,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

沈知意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开口:“那幅画不值三百万。”

“我知道。”傅砚礼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那你为什么……”

“协议第二条。”傅砚礼打断她,“维护甲方及傅氏集团公众形象。”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她。车厢里很暗,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路灯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林薇薇当众挑衅,就是在打我的脸。”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而你,现在是我太太。”

沈知意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不是因为“太太”这个称呼,而是因为他话里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在他眼里,她或许只是一个“所有物”。但即便是所有物,也容不得别人染指、羞辱。

“所以,”沈知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在维护你的所有物?”

傅砚礼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就在沈知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首饰都没戴。

“明天让陈姨陪你去选首饰。”他说,答非所问,“傅太太,不能太素净。”

沈知意垂下眼,没说话。

车子继续行驶,穿过灯火辉煌的城市。远处,京城的夜景如一条铺开的星河,璀璨,却也冰冷。

傅砚礼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沈知意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直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身侧。

像一张无形的网,在夜色里,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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