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流浪

时间不会因为谁的纠结而停下。

我听了他的话，真的开始“冷静”。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打听。健身房去得更勤，酒喝得更多，跟老四他们吹牛打屁时嗓门更大，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块空缺填满。

但有些东西，不是不去看，就不存在的。

深冬的一个周末下午，阳光难得的好，虽然没什么温度。我去市图书馆还书——一个我自己都觉得诡异的、试图找点正经事分散注意力的行为。

出来时，阳光晃眼。我眯起眼睛，习惯性地往旁边的休闲广场瞟了一眼。

然后，我看见了他们。

林予，还有陈晖。

他们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挨得很近。林予还是那件米白色羽绒服，陈晖穿着件藏青色的呢子大衣，戴着那副眼镜，侧着头，正在对林予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

林予微微低着头，听着，手里捧着一杯热饮，偶尔点点头，嘴角也噙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安静又……和谐的剪影。

我心里那根自以为已经冷静下来的弦，猛地绷紧了。

然后，我看见陈晖停下了说话，伸出手，似乎是很自然地，覆在了林予捧着杯子的手背上。

林予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抽开。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陈晖的手没有移开，反而轻轻握了握。林予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我看不清林予具体的表情，只看到他似乎迟疑了那么一瞬。然后，陈晖的脸，缓缓地，试探性地，朝他靠近。

林予没有躲。

我的呼吸停止了，血液好像也冻住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他们越靠越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他们的嘴唇快要碰上的前一秒——

林予忽然偏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很小，但很清晰。

陈晖的嘴唇，擦过了他的鼻尖。

两个人同时顿住，僵在了那个近在咫尺的距离里。

过了一会儿，陈晖先退了回去，脸上笑容有点尴尬，但似乎并不太在意，反而笑着说了句什么，抬手轻轻揉了揉林予的头发。林予也笑了，那笑容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低下头，小口啜饮着那杯热饮。

阳光依旧很好，画面依旧和谐。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小意外，仿佛只是情侣间一点无伤大雅的笨拙和情趣。

可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气氛到了的水到渠成。那是林予，下意识地，退缩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猛地攥住了我。不是纯粹的嫉妒，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混杂着酸涩、疼痛、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承认的……希望的洪流，冲得我头晕目眩，四肢冰凉。

我背过身，靠在图书馆冰冷的石柱上。坚硬的石料硌着脊背，传来清晰的痛感。我双手死死抱着柱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条腿无意识地曲起，脚尖死死抵着地面。

像个窥探的变态。

像个无能的懦夫。

像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那两人起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广场另一头，我才慢慢松开手。掌心被粗糙的石面磨得发红，生疼。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冷。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只有林予偏开头的那个瞬间。

他没那么喜欢陈晖。

至少，没有喜欢到……毫无保留。

这个认知，像黑暗里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微弱，摇曳，却真实地照亮了我心底某个一直不肯承认的角落。

老天爷……没把路彻底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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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得过。我那点微弱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希望，被小心翼翼地藏好，像一颗深埋进冻土的种子，不知道能不能活，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芽。

我依旧“冷静”，但不再刻意逃避。路上偶尔碰到林予，我会点头打招呼，他也会回以客气的微笑，我们绝口不提那天羊汤馆之后的事，也不提那个冬日下午的广场长椅。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和陈晖，似乎也还在继续。朋友圈里偶尔会有他们的合照，聚餐，看电影，像所有稳定发展中的情侣。

我看着，心里那点酸涩依旧，但不再有当初那种烧心灼肺的疼痛。那个偏开头的瞬间，像一剂缓释的镇痛药，让我能以一个相对平静，甚至带点观察意味的心态，去看待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