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万佛大会，是三界瞩目的盛事。
这一天，灵山之上，诸佛云集，菩萨环绕，各路神仙也纷纷前来观礼。锁妖塔的守卫，果然如哪吒所说，都被调去了大雄宝殿附近，只剩下几个老弱的金刚看守。
我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丹药的效力果然神奇，琵琶骨的伤好了大半，四肢的铁链，也因为我连日来的挣扎，松动了不少。
机会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残存的妖力，猛地朝着铁链撞去。
“哐当！哐当！”
铁链剧烈地晃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守的金刚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怒喝道：“牛魔王，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继续运起妖力，撞击着铁链。
“找死！”金刚怒吼一声，举起降妖杵，朝着我砸来。
我侧身躲过，同时猛地一脚踹出，踹在金刚的肚子上。金刚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我看着松动的铁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再次运起全身的妖力，朝着琵琶骨上的铁链猛地一挣。
“咔嚓——”
铁链应声而断。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闷哼一声，差点栽倒在地。可我顾不上疼，踉跄着站起身，朝着锁妖塔的石门冲去。
“牛魔王跑了！”
“快禀告玉皇大帝！”
剩下的几个金刚大喊着，朝着我追了过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握紧了拳头。
这些年在锁妖塔里，我的妖力虽然被压制了不少，可对付这些老弱的金刚，还是绰绰有余。
我一拳一个，将追来的金刚全部打倒在地。
然后，我推开石门，冲出了锁妖塔。
积雷山的风，还是熟悉的味道。
桃花漫山遍野地开着，摩云洞的匾额被擦拭得锃亮，那些留守的小妖们看到我，一个个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山呼“大王万岁”。我扶起最前面的那个小钻风，他当年被孙悟空一棒子打晕，醒来后依旧守着积雷山，不离不弃。
“都起来。”我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从今往后，积雷山不再是妖族的避难所，是我们的根！”
欢呼声震彻山谷。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脚不沾地。
辟寒三兄弟带来了西牛贺洲各地妖王的降书，那些曾经依附于佛门或天庭的妖族，如今都想投奔积雷山。我没有一概接纳，而是定下了规矩：凡入我妖族联盟者，需守三戒——不滥杀无辜，不欺凌弱小，不背叛同族。违令者，逐出联盟，永不再纳。
铁扇公主则坐镇摩云洞，打理内务，她拿出芭蕉扇的灵力，滋养积雷山的土地，让漫山桃花开得愈发繁盛，也让周边的百姓免受火焰山的酷热之苦。百姓们不再喊我们“妖怪”，而是自发地送来粮食和布匹，甚至在山脚下立了一块碑，刻着“护民佑土”四个大字。
我站在碑前，看着那四个字，突然想起当年如来指责我“残害生灵”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是妖，什么是佛？
护佑一方百姓，便是正道。
这日，我正在摩云洞的议事厅里，和各路妖王商议划分领地的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
“爹爹！娘亲！”
我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少年，踩着风火轮，从门外飞了进来。他眉眼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正是我的儿子，红孩儿。
“红孩儿！”铁扇公主惊呼一声，起身便扑了过去。
红孩儿丢下火尖枪，一头扎进铁扇公主的怀里，声音带着委屈：“娘亲，我好想你们。观音菩萨说，灵山一战后，我便可以不用再做那善财童子了，我可以回家了。”
我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又有些迟疑。这几年，他在南海修行，眉眼间少了几分当年的顽劣，多了几分沉稳。
红孩儿抬起头，看到我，眼睛一亮，挣脱铁扇公主的怀抱，扑到我怀里：“爹爹！”
我紧紧抱住他，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子，眼眶瞬间红了。
这是我的儿子，我的红孩儿。
他没有被佛门磨平棱角，依旧是那个敢在号山竖起“圣婴大王”旗帜的少年。
“爹爹，”红孩儿抬起头，看着我，“观音菩萨说，她错了，不该用金箍咒锁着我。她说，妖族也有妖族的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是啊，妖族也有妖族的道。
不是仙佛口中的“邪道”，而是堂堂正正，护佑同族，守一方安宁的道。
当晚，积雷山摆下了盛大的宴席。
妖族的兄弟们举杯痛饮，铁扇公主抱着红孩儿，眉眼含笑。辟寒三兄弟高声唱着妖族的战歌，歌声粗犷，却充满了力量。
我端着酒碗，走到摩云洞的最高处，望着漫天繁星。
哪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也端着一碗酒。
“灵山那边，如来派人传信，说愿意和妖族和平共处。”哪吒看着我，“天庭也松了口，承认西牛贺洲是妖族的领地。”
我笑了笑，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和平共处？
不过是他们打不过我们，才说出的客套话。
但我不在乎。
只要妖族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能自由地呼吸这片天地的空气，就够了。
“你呢？”我看着哪吒，“不回天庭了？”
哪吒摇了摇头，望着漫天繁星，轻声道：“我想留在积雷山，看看你们妖族的天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酒碗递了过去：“好，从今往后，积雷山就是你的家。”
哪吒接过酒碗，和我碰了一下，酒液溅起，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自由的花。
宴席上的欢呼声还在继续，红孩儿的笑声格外清脆。铁扇公主朝我望来，眉眼弯弯，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望着山下万家灯火，望着漫山遍野的桃花，望着身边的兄弟和家人，突然觉得，当年在灵山锁妖塔里受的那些苦，都值了。
我是牛魔王，是西牛贺洲的妖族之主。
我没有皈依佛门，没有臣服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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