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灵山，锁妖塔底层的寒气更甚。
我蜷缩在石壁边，昏昏欲睡。连日来的折磨，让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我的心里，那团火却从未熄灭。
“哐当——”
锁妖塔的石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
是哪吒。
他依旧穿着那身莲花战甲，手持火尖枪，身姿挺拔。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边，竟让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冰冷，多了几分柔和。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
我警惕地看着他，握紧了拳头。
“你来干什么？”我冷声问道，“是来杀我的吗？”
哪吒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水囊，递到我面前。
“喝点水吧。”他的声音，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
我愣了一下，没有接。
我不信他。
他是天庭的三太子，是擒住我的人，怎么会好心给我水喝？
哪吒见我不接，也不勉强，只是把水囊放在我身边的地上。
“灵山的刑罚，很疼吧？”他突然问道。
我冷哼一声：“皮肉之苦罢了，比起心里的疼，算不得什么。”
哪吒沉默了片刻，又道：“你明明可以选择皈依，那样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皈依？”我嗤笑一声，“皈依了你们，我就不是我了。我牛魔王，宁死也不做仙佛的傀儡。”
哪吒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你就这么看重自由吗？”
“当然。”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妖族生来自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佛也好，天庭也罢，凭什么把我们当成蝼蚁，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哪吒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离开了，才缓缓开口：“我……不懂。”
我笑了。
他当然不懂。
他是灵珠子转世，是太乙真人的弟子，是天庭的三太子。他生来就站在仙的那边，从未体会过妖族的挣扎和痛苦。
“你当然不懂。”我说，“你从出生起，就拥有无上的荣耀和权力。你杀妖，是为民除害；你降魔，是替天行道。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杀死的妖，他们也有家人，也有牵挂，也想好好活着？”
哪吒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擒住我，是你的职责。我不怪你。可我希望你记住，妖族，不是天生的恶。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活得自由一点。”
哪吒站起身，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我知道。”他轻声说，“我见过很多妖，他们并不坏。”
他顿了顿，又道：“当年我闹海，杀了敖丙，四海龙王逼死了我的爹娘。我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最后是师父用莲花为我重塑肉身。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天庭的兵器，他们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三太子，竟然也有这样的过往。
“我以为，我做的都是对的。”哪吒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直到遇见你。”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明明已经山穷水尽，却还是不肯低头。你明明受尽了折磨，却还是想着你的家人，想着你的妖族。我突然觉得，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或许……是错的。”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是仙，我是妖。
我们本就是对立的。
可此刻，我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和我一样的东西——对自由的渴望。
哪吒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丹药，放在我面前。
“这是我师父炼的疗伤丹，能治你的伤。”他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顿了顿，又道：“灵山很快就要召开万佛大会，到时候，守卫会很松懈。或许……你有机会逃出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哪吒！”我突然喊道。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为什么要帮我？”我问道。
哪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因为……我也想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
脚步声渐渐远去，石门再次被关上。
锁妖塔底层，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我看着地上的水囊和丹药，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天庭的三太子，竟然会帮我。
或许，仙和妖，并不是天生的仇敌。
或许，在这片天地之间，还有一丝希望。
我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甘甜的泉水滋润了我干裂的喉咙。
然后，我拿起那枚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琵琶骨的剧痛，竟然缓解了不少。
我靠着石壁，闭上眼睛。
万佛大会。
这是我的机会。
我一定要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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