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深夜的裂痕与无声的守护**

接下来的几周，苏晓糯逐渐找到了节奏。

她依然会犯些小错——把权顺荣的护膝忘在了练习室，订餐时漏了李灿那份素食选项，整理行程表时把尹净汉的个人拍摄和团体通告时间重叠——但进步肉眼可见。至少，她再也没弄混过任何人的咖啡。

崔胜澈依然保持着距离感。工作场合，他惜字如金，指令明确，偶尔瞥向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但已没有最初的冰冷。苏晓糯小心翼翼，将那份粉丝心态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只在他胃疼时默默递上温水，在他排练到深夜时准备好喉糖和能量棒。

除了崔胜澈，其他成员都对她展现出越来越多的亲近。

尹净汉经常“恰好”在她手忙脚乱时出现，用那种慵懒的语调说些让她哭笑不得的话：“小糯啊，胜澈的日程表第三行写错了哦，他那天明明要去拍杂志。你是不是偷偷把工作时间拿来刷他直拍了？”然后在她惊慌失措时笑开，“开玩笑的~不过下次要注意。”

洪知秀会在她英语沟通卡壳时，自然地接过电话，用流利的英语帮她解围，挂断后温和地解释对话要点。文俊辉拉着她分享新发现的中餐馆，用中文说些只有他们懂的梗。权顺荣真的一有空就拽她去练舞室，美其名曰“放松”，实则是看出她压力大，想用她擅长的领域让她找回点自信。

“你这国标底子，不练太可惜了！”权顺荣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做一个甩头转身，“力度和线条都很好！要不要试试我们新歌的副歌部分？我改编一下给你。”

苏晓糯吓得直摆手。开什么玩笑，给SEVENTEEN当伴舞？她做梦都不敢想。

李知勋依然话少，但会在她整理音乐设备时，偶尔指出更高效的摆放方法。全圆佑某次在她核对复杂动线图时，默默递过来一张他自己画的简化版。李硕珉的歌声和金珉奎随时伸出的援手是休息室里最常出现的温暖。徐明浩和她聊起中国传统舞蹈时，眼里有光。夫胜宽总爱拉她一起吐槽崔胜澈的“暴政”，崔韩率会分享些奇怪的海外粉丝反应逗她笑，李灿则是最贴心的忙内，经常帮忙收拾她没来得及整理的杂物。

她好像真的成了团队里的“第十四人”——一个有点笨拙，但被大家默默接纳的小尾巴。

除了和崔胜澈。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她能感觉到他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看其他人更久一些，但也更难以解读。他再也没提过手账的事，也没问过她游戏ID。那晚“巧克力”的短暂柔和，像一场错觉。

直到那个深夜。

连续一周的高强度行程后，团队难得有半天休假。苏晓糯回到自己租住的老旧单人公寓，累得几乎散架。房子位于首尔外围一个治安尚可但设施陈旧的街区，胜在租金便宜，离公司也不算太远。

她草草吃了碗泡面，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窗外的路灯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昏黄的光斑。远处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睡意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了门口有细微的响动。

窸窸窣窣，像是金属摩擦。

她困得睁不开眼，翻了个身，以为是隔壁晚归的邻居。

声音停了。几秒后，更清晰的“咔哒”声传来——是锁芯被转动的声音。

苏晓糯瞬间惊醒，心脏狂跳起来。她屏住呼吸，僵硬地躺在床上，耳朵竖得尖尖的。

“咔……嗒。”

又是一声。这次她听清了，是有人在外面试图撬锁。

恐惧像冰水浇头，让她四肢发冷。她颤抖着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冷光刺眼。凌晨1点47分。

先报警。对，报警。

她手指哆嗦着按下了紧急呼叫号码，却在拨通前犹豫了——万一只是误会呢？万一是房东？可是房东有钥匙，而且怎么会这个时间来？

就在她迟疑的几秒，门口传来“哐”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肩膀撞了一下门。老旧的房门震颤着，门框处传来木料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是误会！

苏晓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飞快地向接警员说明地址和情况。电话那头的女警语气冷静，让她锁好卧室门，躲到安全位置，不要出声，警察马上到。

她连滚爬下床，冲向卧室门，想反锁。可是这间廉价公寓的卧室门锁早就坏了，只能用一把简单的插销。她刚把插销推上——

“砰！！！”

巨大的撞击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是木料碎裂的刺耳声响。大门被硬生生撞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踏入客厅，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含糊不清的嘟囔，像是个喝醉的男人。

苏晓糯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环顾狭小的卧室，无处可藏。衣柜太小，床底塞满杂物。唯一的窗户外面是防盗栏。

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外。把手被拧动，发现锁着，外面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令人作呕的笑意，“小妹妹……一个人住啊？哥哥来陪你……”

苏晓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膝盖，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通话中。接警员小声而急促地让她保持冷静，警察已经到楼下了。

“砰！砰！砰！”

男人开始用力踹门。脆弱的木门在撞击下剧烈摇晃，插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螺丝正在一点点从木头里被扯出来。

“滚开！滚开啊！”苏晓糯崩溃地尖叫起来，抓起手边能摸到的一切——一个水杯、一本旧杂志、一个闹钟——疯狂地砸向房门，试图制造噪音，引起邻居注意。

“嘿……还挺烈……”门外的男人反而更兴奋了，踹门的力度加大。

“咔——嚓——”

插销的固定处，一块木头崩裂了。门被踹开了一条缝，一只粗壮、布满污渍的手伸了进来，胡乱摸索着门内的插销。

苏晓糯看到那只手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绝望的呜咽。她抓起地上碎裂的陶瓷杯碎片，不顾一切地朝那只手划去！

“啊——！妈的！”男人痛呼一声，手缩了回去，但暴怒让他更加疯狂。“贱人！给脸不要脸！”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门锁处！

“轰隆！”

整扇卧室门向内倒塌，灰尘弥漫。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肮脏工装裤、满脸横肉醉醺醺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眼神浑浊而狰狞，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

他看见了缩在墙角、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苏晓糯，咧开嘴，露出黄牙。

“抓到你了。”

他一步步逼近。

苏晓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她握紧手里沾血的瓷片，指尖割破了也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瞪着逼近的阴影。

就在男人弯腰伸手要抓她头发的一刹那——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骤然在楼下响起！红蓝光芒透过窗户，在室内疯狂闪烁！

男人动作一僵，脸上的淫笑变成惊慌。他扭头看向窗外，咒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沉重的脚步声踉跄着冲出了破碎的公寓大门。

几秒后，楼下传来警察的呵斥声、奔跑声，以及那个男人被制服的挣扎叫骂。

安全了。

苏晓糯浑身脱力，手里的瓷片“当啷”掉在地上。她瘫软在冰冷的瓷砖上，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深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淹没上来。

两名女警很快上楼，小心地绕过倒塌的房门，看到墙角缩成一团的女孩时，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她们用毛毯裹住她，轻声安抚，询问情况，勘查现场。

苏晓糯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声音飘忽。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碎裂的门框、地上凌乱的物品、自己手上已经凝固的血迹上。警察说嫌疑人已经被抓获，是个有前科、酗酒滋事的无业游民，疑似随机选择目标。

随机。只是她运气不好。

警察做完初步记录，建议她联系家人或朋友，今晚最好不要独处。需要的话，可以帮她联系临时庇护所。

家人？远在千里之外。朋友？毕业后各奔东西，在首尔，她真正熟悉的……

鬼使神差地，她颤抖的手指在手机通讯录里滑动，停在了“S.Coups - 工作”这个备注上。

那是入职时存的号码，从未拨打过。

她盯着那个名字，眼前却模糊一片。不行，不能打给他。他是队长，是艺人，现在凌晨两点多，他明天还有行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打扰他。

可是巨大的恐惧和孤独感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吞噬。她需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全的存在，哪怕只是一句冷漠的“知道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手指已经按下了拨打键。

忙音。一声，两声，三声……

就在她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

“喂？”崔胜澈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悦，低沉而沙哑。背景很安静。

苏晓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从喉咙里逸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苏晓糯？”睡意瞬间消失，他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一丝紧绷，“说话。怎么了？”

“……队、队长……”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打扰你……我……我家……”

“地址。”崔胜澈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背景传来窸窣声，像是他立刻坐了起来。

苏晓糯啜泣着报出地址。

“待在原地，锁好门，任何人敲门都别开，除了警察和我。”他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电话别挂。”

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衣物摩擦声、开关门声，以及他压低声音快速对谁说话：“净汉，车钥匙给我。急事。……别问，帮我看着点。”

然后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二十分钟。保持通话。”他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背景是汽车行驶的风噪。他没有再追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偶尔说一句“还在吗？”确认她没有晕过去或挂断。

这二十分钟，对苏晓糯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裹着毯子，蜷缩在警察暂时用椅子挡住的破门边，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和偶尔指示方向的导航女声。那声音像一根细细的、却无比坚韧的丝线，将她从崩溃的边缘一点点拉回来。

警车还在楼下，警察在拍照取证。邻居被吵醒，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终于，急促的刹车声在楼下响起。紧接着是飞快上楼的脚步声，沉稳，迅捷。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狼藉的门口。

崔胜澈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和运动裤，头发凌乱，显然是匆忙套上衣服就出来了。他没戴口罩和帽子，素颜的脸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眼下有睡眠不足的阴影，但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倒塌的房门、屋内的混乱，最后定格在角落那个裹着毯子、脸色惨白、满脸泪痕的娇小身影上。

他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旁边的一位警察认出了他，明显愣住了。

崔胜澈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苏晓糯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苏晓糯仰头看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混合着后怕、委屈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依赖。“队、队长……对不起……”

崔胜澈的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确认没有明显外伤，最后落在她沾着血迹和细小伤口的手上。他眉头狠狠拧紧。

“伤到哪了？”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沉。

“手……不小心划的……不严重……”苏晓糯小声说，把手往毯子里缩了缩。

崔胜澈没说话，直接伸手，轻轻但不容拒绝地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些细小的割伤和淤青。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时，苏晓糯瑟缩了一下。

他松开手，站起身，转向一旁的警察，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克制，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警察先生，我是她工作团队的负责人。现在情况如何？嫌疑人抓住了吗？她需要去医院吗？”

警察简单说明了情况，确认嫌疑人已抓获，建议苏晓糯去做个检查，但看起来没有严重外伤。

“她今晚不能留在这里。”崔胜澈说，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我会带她离开。后续需要配合调查，请联系我。”他报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不是工作号。

警察似乎被他的气场镇住，点了点头。

崔胜澈再次蹲下，看着苏晓糯：“能走吗？”

苏晓糯试着站起来，腿却软得像棉花。崔胜澈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力道稳而扎实。他侧头对警察说：“麻烦帮她把随身重要物品收拾一下。”

他扶着她，慢慢走下昏暗的楼梯。他的车——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就歪斜地停在楼下。他拉开副驾驶门，护着她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动作有些生硬，但足够小心。

然后他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车厢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

车子驶离那片混乱的街区，汇入凌晨空旷的城市街道。霓虹灯光流水般划过车窗，在崔胜澈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苏晓糯紧紧裹着警察给的薄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恐惧稍稍退潮，另一种无措和难堪涌了上来。她深夜把队长叫出来，还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对不起……”她又小声说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崔胜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

“不用道歉。”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问，“除了手，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晓糯摇摇头。

“那家伙，”崔胜澈的声音冷了下去，“碰到了吗？”

“没、没有……警察来得及时，我划伤了他的手……他就跑了……”

崔胜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但车厢内的气压仿佛更低了些。

车子没有开往公司宿舍的方向。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安保严密、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楼下。崔胜澈刷了卡，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这是……”苏晓糯茫然。

“我私人的公寓。平时空着。”崔胜澈简单解释，停好车，帮她解开安全带，“这几天你先住这里。宿舍人多眼杂，不方便。”

他领着她坐上直达电梯，按下高层。电梯镜面映出两人此刻的模样：他衣衫不整，神色冷峻；她披头散发，裹着脏毯子，像只受惊的流浪猫。

电梯到达。崔胜澈打开其中一户的门。公寓是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黑白灰色调，干净得一尘不染，但也冷清得没什么人气，像是样板间。

“客房在那边，有独立卫生间。柜子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崔胜澈指了指方向，“冰箱里……可能没什么吃的。明天再说。”

他走到客厅，打开一个储物柜，拿出一个小型家用医疗箱，走回苏晓糯面前。

“手。”

苏晓糯乖乖伸出手。

崔胜澈拧开一瓶碘伏，用棉签蘸取。他低着头，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有点笨拙，但非常仔细，将她手上每一道细小的伤口都消毒了一遍，然后用创可贴贴上较深的两处。

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皮肤，带着消毒水微凉的气息和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水后调——是苏晓糯在他某次直播里听他说过喜欢的牌子。

距离太近了。苏晓糯能看清他低垂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线。他专注的神情，褪去了舞台上的凌厉和日常的冷淡，显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柔软的认真。

她的心跳，不合时宜地漏了一拍。

处理好伤口，崔胜澈收拾好药箱。“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他语气恢复了平淡，“门锁密码是******，你可以改。这里安保很好，很安全。”

苏晓糯鼻子一酸，又想哭了。“谢谢你，队长……真的……”

崔胜澈似乎不太适应这种直白的感谢，偏开视线，走到门口。“我回宿舍。有事……”他顿了顿，“打我电话。任何时候。”

他拉开门，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苏晓糯。”

“嗯？”

“害怕不是软弱。”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她心上，“今晚你做得很好。至少，你记得报警，也记得……打给我。”

说完，他带上门离开了。

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苏晓糯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环顾这个陌生却安全的空间，手上创可贴的位置传来隐约的刺痛和残留的、他指尖的温度。

她慢慢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首尔的夜景铺陈开来，灯火璀璨如星河，遥远而安宁。

她抱着手臂，缓缓蹲下，把脸埋进膝盖。

后怕、恐惧、委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的悸动，终于彻底决堤。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而楼下，黑色SUV并没有立刻驶离。

崔胜澈坐在车里，没有开灯。他握着方向盘，眼神阴鸷地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尹净汉的聊天界面。

**【净汉：接到人了？情况严重吗？】

【崔胜澈：嗯。人没事。住处被撬了。】

【净汉：……西八。地址发我，我找熟人打招呼，好好“照顾”一下里面那杂碎。】

【崔胜澈：不用。警察处理了。】

【净汉：那你现在在哪？】

【崔胜澈：我公寓。让她先住这里。】

【净汉：（惊讶表情）你那个谁都不让进的“秘密基地”？哇哦……】

【崔胜澈：……闭嘴。别告诉其他人具体情况，就说她家里有事临时请假。】

【净汉：知道了。不过胜澈啊……】

【崔胜澈：？】

【净汉：你这么紧张，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助理”吗？】

崔胜澈盯着最后那句话，没有回复。他关掉手机，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她红着眼圈说“我会改”的倔强，她抱着手账时珍惜的表情，今晚电话里她破碎的哭泣，还有刚才在破旧公寓里，她惨白着脸、裹着毯子发抖的样子……

以及更久以前，游戏语音里，那个叫“小糯米”的徒弟，软软地说“师父，这个副本好难，但我下次一定能过”的声音。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夜色深沉，掩盖了许多悄然滋长的东西，也撕开了某些坚固外壳下的裂痕。

有些守护，始于责任，却未必终于责任。

有些星光，看似冰冷，内核却是滚烫的熔岩。

而有些惊吓带来的裂痕，或许，正是让光照进来的地方。

***

第二天上午，苏晓糯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阳光透过厚重的遮光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线。

记忆回笼，心口猛地一紧。但环顾干净整洁、安静得只有中央空调轻微送风声的房间，安全感又慢慢回归。

她起床，洗漱，发现客卫的柜子里果然备着未拆封的洗漱用品，甚至还有女式护肤品小样，不知道是崔胜澈什么时候准备的，还是这里原本就有。

走到客厅，她愣了一下。

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袋。旁边贴了张便签纸，字迹凌厉飞扬，是崔胜澈的笔迹：

**【粥和配菜。热了吃。今天休息，别来公司。密码没改。】**

保温袋里是一份还温热的南瓜粥，几样清淡小菜，甚至有一小盒助眠的花草茶。

苏晓糯坐下，慢慢吃着粥，眼眶又有点发热。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大早吗？还是昨晚离开后又折返？

她打开手机，工作群里很安静，只有李室长发了一条通知，说苏助理因个人事务请假一天，工作暂由其他助理分担。成员们没有在群里多问。

但她的私人聊天框里，却炸了。

最早是尹净汉，凌晨四点多发的：

**【净汉哥：小糯啊，听说你有点事？好好休息，别担心工作。需要什么都跟我说。胜澈那家伙要是照顾不周，告诉我，我教训他。（眨眼表情）】**

然后是文俊辉和徐明浩的中文问候，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事，需不需要帮忙。权顺荣发了一串“加油”的表情包。洪知秀用英文写了段安慰的话。李知勋言简意赅：“休息。”全圆佑发了个游戏里表示“治疗”的技能图标。李硕珉发了一段他自己哼唱的、很治愈的旋律语音。金珉奎问要不要帮忙搬东西换地方住。夫胜宽说了一堆搞笑段子试图逗她开心。崔韩率分享了首平静的英文歌链接。李灿则嘱咐她好好吃饭。

每一条，都让她心头暖胀。

她一一回复，只说家里有点突发状况，已经解决了，谢谢大家关心。

唯独没有崔胜澈的消息。

她点开他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是刚存号码时的系统提示。她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简单一句：

**【苏晓糯：队长，粥收到了，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崔胜澈：嗯。】**

就一个字。

苏晓糯看着那个“嗯”，却莫名觉得，比任何长篇大论的关心，都更让她安心。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照亮空气中的微尘，也照亮了她手背上贴着的创可贴。

新的一天开始了。恐惧的阴影还在心底，但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裂痕之处，微光已至。

而有些人的沉默守护，比星辰更有力量。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