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三星芒与暖阳》**

#**第一章：追星手账与冰美式**

苏晓糯盯着手里两杯咖啡，感觉大脑像被格式化了。

左手，冰美式，无糖无奶。右手，冰拿铁，多加一份浓缩。

“净汉哥是美式……知秀哥是拿铁……不对，净汉哥最近说睡眠不好换成了低因……知秀哥上次说拿铁太甜要减糖……”

她嘴里念念有词，额头沁出细汗。后台休息室的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十三个人排练后的说笑声，还有权顺荣标志性的“嘿呀！”——大概是又在演示新编舞动作。

今天是她作为SEVENTEEN专属助理正式跟团的第三天。前两日只是熟悉环境、整理物料，今天第一次负责演出前的后勤准备。她特地提前三小时到公司，把十三位成员的饮食禁忌、偏好、今日行程表背了又背——

然后就在最重要的咖啡环节卡壳了。

“苏助理？”经纪人李室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公事公办的腔调，“彩排还有四十分钟开始，咖啡还没送进去吗？”

“马、马上！”苏晓糯一个激灵，深吸口气，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刹那间，十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那一瞬间，苏晓糯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兔子——如果这群“狼”不是她追了六年的偶像的话。休息室比她想象中拥挤，服装、道具箱、水瓶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发胶的气味，混合着某种柑橘系香水的后调。

“咖啡来啦！”夫胜宽第一个站起身，小跑过来，“哎呀，辛苦我们小助理了——等等，这杯是我的吗？我今天想喝热的耶……”

苏晓糯手一抖，托盘倾斜，两杯咖啡眼看就要摔落。

一只手稳稳托住了托盘底部。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左手腕上戴着一条简单的黑色编织手链——那是克拉们都知道的，崔胜澈戴了多年的幸运物。

苏晓糯抬头，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崔胜澈今天穿了件黑色无袖T恤，露出锻炼得当的手臂线条，头发染回了深棕色，几缕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前。他没有化妆，素颜下的皮肤略显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昨天音乐放送打歌，他们凌晨四点才收工。

“美式，拿铁。”他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休息室安静下来。他拿起左手那杯，扫了眼标签，“这杯低因，给净汉。这杯减糖拿铁，Joshua。”

顿了顿，他看向苏晓糯：“标签贴反了。”

苏晓糯的脸瞬间涨红。“对、对不起！我……”

“下次注意。”崔胜澈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他把咖啡递给走过来的尹净汉和洪知秀，转身坐回角落的沙发，拿起手机，不再看她。

休息室重新热闹起来。文俊辉用中文小声对她说：“没事啦，胜澈哥就是这样，对工作特别严格，不是针对你。”徐明浩也点了点头，递给她一瓶水。

权顺荣蹦跳过来：“小糯啊，一会儿彩排结束能不能帮我对一下动线？导演说走位改了第三版，我有点混乱——”话音未落就被全圆佑拎着后领拽走：“你让人家先喘口气。”

李硕珉笑嘻嘻地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咖啡分发给成员们，金珉奎则默默把歪倒的服装架扶正，崔韩率戴着耳机对她比了个“OK”手势，李灿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汗。

只有夫胜宽凑到崔胜澈身边，压低声音：“哥，对新人也太凶了吧？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崔胜澈抬眼，望向正被文俊辉和徐明浩安慰、手忙脚乱翻行程表的苏晓糯。她扎着简单的马尾，鬓角碎发被汗粘在脸颊，侧脸看起来确实有点委屈。

他收回视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淡淡道：“助理不是粉丝。工作出错，没有借口。”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苏晓糯听见。

她咬住下唇，把差点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

是啊，她现在不是粉丝，是助理。追星手账上那些“澈澈好辛苦”“澈澈今天笑了三次”的碎碎念，必须锁进抽屉里。这里需要的是专业，不是崇拜。

彩排过程还算顺利。苏晓糯抱着备用服装、毛巾、水瓶跟在场边，努力记下每个走位、每次道具交接。她发现自己的追星经历此刻意外有用——她知道李知勋在副歌部分习惯性会摸左耳，权顺荣在C位时喜欢微微歪头，全圆佑唱rap前会深吸一口气。

只是，每次视线扫过崔胜澈，她的心跳还是会漏拍。

舞台上，他是另一个人。眼神锐利如刀，动作干脆有力，掌控着整个团队的节奏。即使脚伤初愈（上个月巡演扭伤），他的力度也丝毫不减。苏晓糯想起自己第一次看SEVENTEEN演唱会时，就是被崔胜澈那句穿透全场的“Say the name, SEVENTEEN！”击中，从此入坑。

“小糯，毛巾！”金珉奎的喊声拉回她的思绪。她赶紧递上毛巾，又弯腰去捡滚落的水瓶。

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低血糖又犯了。她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音响箱。

“没事吧？”李硕珉扶住她胳膊，笑容温暖，“脸色好白，是不是没吃早饭？我这里有能量棒……”

“我没事，谢谢DK哥。”苏晓糯勉强笑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不能倒下，第一天正式跟工作，绝对不能。

彩排结束，成员们回休息室补妆换衣，准备正式录制。苏晓糯留下清点道具，却发现少了一个手持麦克风——是崔胜澈专用的那个，黑色哑光，底部刻着小小的“S.COUPS”。

她头皮发麻，沿着彩排动线一路找回去，终于在舞台侧幕的阴影里找到了。大概是最后走位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松了口气，捡起麦克风，却在转身时，看见崔胜澈站在几步之外。

他不知何时回来的，已经换好了打歌服——黑色丝质衬衫配皮裤，衬得肩宽腿长。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眉头微蹙。

苏晓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她的追星手账。

深蓝色封皮，边角已经磨损，露出内里的纸页。此刻它摊开在崔胜澈手中，正停留在最新一页——今天凌晨她写下的：

**【9.27 晴】

今天是成为正式助理的第一天！要好好表现！

澈澈的脚伤不知道好全没有，彩排时看他落地还是有点小心。包里多备了止痛贴和弹性绷带。

知勋哥昨晚又通宵了，黑眼圈好重，偷偷给他带了参茶。

顺荣哥的动线改了三次，他肯定压力大，练舞时表情都严肃了。

希望今天一切顺利，不要给SEVENTEEN添麻烦。**

旁边还画了Q版的十三人和一个扎马尾的小人，举着“加油”的牌子。

苏晓糯想冲过去抢回来，脚却像钉在地上。

崔胜澈抬起眼，看向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复杂，像是审视，又像是困惑。

“这是你的？”他问。

“……是。”苏晓糯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记录得很详细。”他合上手账，指腹摩挲着封皮，“连我三年前在粉丝见面会上说喜欢薄荷糖都写着。”

苏晓糯恨不得当场消失。

崔胜澈朝她走来，脚步很轻。他在她面前停下，身高差让她必须仰头看他。舞台顶光从他身后打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逆光中，他的表情看不太清。

“助理需要了解成员习惯。”他缓缓说，“但这不是你侵犯隐私的理由。”

“我没有！”苏晓糯脱口而出，眼圈又红了，“这只是、只是我作为粉丝的记录，从来没有给别人看过！我知道这很不专业，我会改，我……”

崔胜澈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久到苏晓糯以为他会把手账扔进垃圾桶，或者直接交给李室长。

但他只是把手账递还给她。

“收好。”他说，“别让其他人看见。”

苏晓糯愣愣地接过，手账封皮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崔胜澈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没有回头。

“低血糖的话，我抽屉里有巧克力。下次直接拿。”

说完，他大步走向休息室，黑色衬衫的下摆被带起一阵微风。

苏晓糯站在原地，抱着追星手账和那只黑色麦克风，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分不清是因为羞耻、后怕，还是因为那句“我抽屉里有巧克力”。

远处，尹净汉靠在走廊转角，把一切尽收眼底。他慢悠悠地喝了口低因美式，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有意思。”他轻声自语，“胜澈啊，你什么时候会注意助理有没有吃早饭了？”

那天的工作直到凌晨才结束。回宿舍的车上，成员们累得东倒西歪，李硕珉已经靠着金珉奎睡着了，夫胜宽还在小声念叨明天综艺的台本。苏晓糯坐在副驾驶，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崔胜澈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街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苏晓糯低下头，翻开追星手账，在新的一页写下：

**【9.27 夜】

今天犯了好多错误，咖啡贴错标签，差点弄丢麦克风，还被发现了手账……

但澈澈没有骂我，还给了我巧克力（虽然我没敢去拿）。

也许，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明天要更努力才行。】

她想了想，又在页脚画了一颗小小的、融化的巧克力。

后座上，崔胜澈摘下一边耳机，余光瞥见前排那个低着的、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打开手机，登录游戏。好友列表里，那个ID叫“小糯米”的头像暗着，已经三天没上线了——从他新助理入职那天起。

他点开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三天前“小糯米”发的：

**【师父，我找到梦想的工作啦！以后可能不能经常上线了，但我会加油的！谢谢你一直带我打本！】**

他当时回了句“恭喜”，没多问。

现在想来，世界真小。

崔胜澈关掉游戏，重新望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远处汉江的灯火星星点点。

他想起下午在舞台侧幕，翻开那本手账时看到的字句。一笔一画，认真得有些幼稚，记录着他自己都忘了的细节：哪次演出后胃痛，哪次采访里随口提过的愿望，甚至他早期直播里哼过的、连粉丝都很少知道的冷门solo曲片段。

那不是助理的工作记录。

那是一个女孩，用六年时间，一点一点攒下的星空。

车在宿舍楼下停稳。成员们陆续下车，苏晓糯赶紧跳下去，帮忙搬设备箱。金珉奎一手一个箱子轻松拎走，笑着说“这种重活交给我们男人啦”，文俊辉则提醒她“早点回去休息”。

崔胜澈最后一个下车。经过苏晓糯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淡淡丢下一句：

“明天早餐，我要热美式。双份浓缩。”

苏晓糯一愣，随即用力点头：“是！记住了！”

崔胜澈走进楼道，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尹净汉从他身后晃过来，胳膊搭上他肩膀，声音带着笑意：

“胜澈啊。”

“嗯？”

“你以前不是只喝冰美式吗？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崔胜澈身体一僵。

尹净汉笑得更开心了，拍拍他的肩，哼着歌先一步上了楼。

夜色渐深。苏晓糯回到自己租的小单间，摊在床上，抱着追星手账，翻到最早的一页。

那是六年前，SEVENTEEN刚出道不久，她在学校附近的音像店买了他们的第一张迷你专辑。封面上，十三个人穿着白色制服，笑容青涩，眼神明亮。

她在旁边用彩色笔写着：

**【2015.5.26

今天遇到了闪耀的星星，一共十三颗。

希望有一天，我能离他们近一点，哪怕只是为他们举一次灯牌。】**

六年过去，她从举灯牌的粉丝，变成了能递上一瓶水、一条毛巾的助理。

这已经远远超过她曾经最大的奢望。

她合上手账，打开手机，想登录游戏看一眼——她已经三天没碰游戏了，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给她留言。

但指尖悬在登录按钮上，又停住了。

今天太累了，而且……如果师父问起新工作，她该怎么说？说自己是SEVENTEEN的助理，然后被发现她其实就是那个迷糊的新人？

算了，下次吧。

她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黑暗中，她不知道的是，在几公里外的宿舍里，崔胜澈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的脸。

游戏界面上，“小糯米”的头像依然灰着。

他退出游戏，打开相册——不是公开的那种，而是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一些很老的照片：练习生时期的汗流浃背，出道舞台后台的紧张等待，第一次拿到一位时全团哭成一团……

还有一张，是两年前游戏里，“小糯米”第一次拜师时发的角色合照。一个穿着新手装备的小法师，恭恭敬敬地站在他满级战士旁边，头顶冒出一行字：

**【师父！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那时他觉得这徒弟挺乖，不吵不闹，操作虽然菜但肯学，偶尔在语音里听到她哼歌，声音软软的，哼的都是些老歌。

他从没问过她的真名，她的生活。

现在他知道了。

崔胜澈锁上手机，躺平。天花板上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下的光斑。

他想起今天苏晓糯红着眼圈却强撑着说“我会改”的样子，想起她抱着手账时像护着什么珍宝的表情。

也想起自己下午那句硬邦邦的“助理不是粉丝”。

“啧。”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窗外，首尔的夜还长。

而属于十三颗星与一束微光的故事，才刚刚翻开第一页。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