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馆里的喧闹还没完全散去，孙颖莎攥着球拍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她能感觉到周围队员的目光像细碎的针，扎在背上，尤其是刚才那个高个子男生——张磊，还在不远处偷偷朝她这边瞟，嘴角挂着看热闹的笑。
“别管别人怎么看，练你的。”王楚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已经拿起球拍站在球台对面，白色的训练服被晨光染得发暖，可眼神里的冷意又回来了，显然还在为刚才的玩笑生气。
孙颖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球台上。她按照早上练的发球姿势，抛球、挥拍，白色的小球擦着球台白线落下，王楚钦几乎没动，反手轻轻一挡，球就弹回了她的正手位。她赶紧衔接，正手快带，球又飞了过去。
一来一回间，训练馆里的议论声渐渐被“砰砰”的击球声盖过。孙颖莎越打越投入，刚才的窘迫和不安慢慢被抛开，眼里只剩下那个在台面上穿梭的小球。她的反手衔接确实快，王楚钦故意加快节奏，她也能跟上，偶尔还能抓住机会打个直线反攻，引得旁边路过的队员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两眼。
“不错啊，小豆包，进步挺快！”林晓雨端着水杯走过来，正好看到孙颖莎一个漂亮的反手快撕得分，笑着喊了一声。
孙颖莎听到声音，分神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球打飞了。王楚钦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满：“训练的时候别走神，刚才那球要是在比赛里，就是送分。”
孙颖莎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林晓雨吐了吐舌头，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走开了。王楚钦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一个球，抛给她：“再来，这次专注点。”
接下来的训练里，孙颖莎不敢再分神，眼睛紧紧盯着王楚钦的手，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两人从基础球练到战术配合，王楚钦偶尔会指出她的问题——“脚步再快一点，别站在原地等球”“接发球的时候重心放低，别总往后仰”，语气虽然直接，却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孙颖莎听得很认真，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调整动作的时候，还会主动问：“这样对吗？是不是还要再往左一点？”王楚钦也耐心，会走到她身边，用球拍轻轻敲了敲她的膝盖：“重心再降一点，膝盖别锁死，这样移动才灵活。”
阳光渐渐爬高，透过训练馆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到了休息时间，孙颖莎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弹出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是来自“二队欢乐一家人”的群聊——那是队员们私下建的群，昨天林晓雨刚把她拉进去。
她点开群聊，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最上面的消息是张磊发的，附带一个短视频，正是早上他开玩笑时录的片段，视频里只拍到了她和王楚钦站在球台边的背影，配文却写着“早起的鸟儿有‘糖’吃，某迷糊师妹和左手天才的早训时间，这氛围谁懂啊～”
下面跟着一串起哄的评论：
“哇哦，这是提前锁定混双CP了吗？”
“我就说他俩昨天对练的时候不对劲，原来早就有情况了！”
“孙颖莎刚来没几天吧？这进度可以啊！”
“王楚钦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吗？怎么对师妹这么不一样？”
孙颖莎的手指冰凉，一条一条地看着评论，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透不过气。她知道大家是在开玩笑，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尤其是看到“刚来没几天就搞特殊”的评论时，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她赶紧退出群聊，把手机锁屏，放进运动包里，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恶意的玩笑藏起来。可她的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旁边的王楚钦注意到她的异样，皱着眉问：“怎么了？不舒服？”
孙颖莎赶紧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王楚钦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点怀疑，却没再追问。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然后猛地把手机揣回兜里，起身朝张磊走去。
孙颖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站起来想拉住他，却已经晚了。王楚钦走到张磊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冰冷：“你在群里发的什么东西？删了！”
张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我就是发着玩的，大家都在开玩笑，你至于这么认真吗？”
“开玩笑？”王楚钦的眼神更冷了，“你问过她的意见吗？拿别人当玩笑有意思吗？”
周围的队员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架：“楚钦别生气，张磊就是闹着玩的”“是啊是啊，大家都是队友，别伤了和气”“张磊，快把视频删了，跟楚钦道个歉”。
张磊看着王楚钦愤怒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终于有点怕了，赶紧拿出手机，删掉了群里的视频，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乱发，我以为大家不会在意……”
王楚钦松开他的胳膊，冷冷地说：“下次再敢乱发这种东西，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转身走回孙颖莎身边，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心里莫名一紧，语气软了一点：“别理他们，视频已经删了。”
孙颖莎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你。”她知道王楚钦是为了她好，可心里还是很难受，尤其是想到刚才群里的评论，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时，李教练走了过来，显然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他看了看王楚钦，又看了看孙颖莎，皱着眉说：“好了，都散了，训练时间聚在这里干什么？王楚钦，你跟我来一下；孙颖莎，你先去旁边练会儿发球，我等会儿找你。”
王楚钦跟着李教练走了，孙颖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李教练会说什么，会不会怪王楚钦冲动，会不会觉得他们俩不适合搭档混双。
她走到旁边的空球台，拿起球拍，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刚才群里的评论、张磊的玩笑、王楚钦愤怒的样子，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转。她试着发了一个球，却因为手太抖，球直接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颖莎，你没事吧？”林晓雨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小声说，“刚才群里的事我都看见了，张磊太过分了，我已经帮你怼他了。你别往心里去，大家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过两天就忘了。”
孙颖莎看着林晓雨关心的眼神，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乱。”
“别乱，”林晓雨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训练，拿出成绩来，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闭嘴。再说了，王楚钦刚才多护着你啊，说明他认可你这个搭档，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孙颖莎点了点头，林晓雨的话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球，重新拿起球拍，开始认真练习发球。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要好好训练，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更不能让王楚钦失望。
练了大概半个小时，李教练和王楚钦回来了。王楚钦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李教练走到孙颖莎身边，笑着说：“孙颖莎，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年轻人开玩笑没分寸，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你和王楚钦好好搭档，别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
孙颖莎赶紧点头：“谢谢李教练，我知道了。”
“那就好，”李教练满意地点点头，“下午我们开始练混双的基本战术，你俩先熟悉一下彼此的节奏，下午两点准时在这里集合，别迟到。”
两人都应了下来，李教练走后，训练馆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孙颖莎看着王楚钦，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楚钦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下午练战术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我的进攻习惯，你也跟我说你的衔接节奏，混双讲究的是配合，我们得互相适应。”
孙颖莎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头：“好，我下午会提前来，把我的衔接节奏整理一下告诉你。”
王楚钦“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孙颖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虽然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但好像让她和王楚钦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可她不知道的是，张磊虽然删掉了群里的视频，却把视频发给了几个关系好的队友，还添油加醋地说“王楚钦为了孙颖莎跟我翻脸”。更麻烦的是，其中一个队友的表哥是体育媒体的记者，看到视频后，觉得“国乒二队小将组混双还传绯闻”是个不错的新闻点，已经开始联系编辑，准备写一篇相关的报道。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训练馆外悄悄酝酿，而孙颖莎和王楚钦，还沉浸在对下午战术训练的期待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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