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颖莎蹲在训练馆角落，眼泪砸在运动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她盯着包里孤零零的左脚运动鞋，鞋底沾着的省队训练馆地板碎屑还没清理干净，像是在无声提醒她“你还没准备好”。
“颖莎？怎么还没走？”林晓雨拎着运动包折返回来，看到她这副模样，赶紧蹲下来，伸手把她脸上的眼泪擦掉，“是不是还在想王楚钦说的话？别理他，他昨天还因为发球失误跟自己的球拍较劲呢！”
孙颖莎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把右脚的运动鞋落在宿舍了，现在怎么回去啊？”
林晓雨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圆脸：“你这迷糊劲儿啊，真是没谁了！我陪你回去拿，正好我也忘了带毛巾。”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孙颖莎发烫的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路过公告栏时，林晓雨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上面的一张白纸说：“你看！明天开始加练混双基础，名单上有你和……王楚钦！”
孙颖莎的心猛地一沉，凑过去看。公告栏上的字迹工整，“混双加练名单”下面，“孙颖莎-王楚钦”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后面还标着训练时间——早上六点半，比常规训练早一个半小时。
“完了完了，”孙颖莎捂住脸，“他本来就嫌我打得不好，现在还要一起加练，肯定要更嫌弃我了。”
林晓雨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加练是好事啊！李教练肯定是觉得你们俩有潜力，才把你们分一组的。再说了，早上人少，就算打得不好，也没人看见。”
话是这么说，可孙颖莎一整晚都没睡好。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白天对练的场景，王楚钦那句“留不长久”像魔咒一样在耳边打转。她爬起来，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王楚钦 比赛视频”，屏幕里的他穿着国家队队服，左手横拍挥出的球又快又狠，眼神专注得吓人，和白天对练时的冷漠模样完全重合。
“一定要加油啊，孙颖莎。”她对着屏幕里的王楚钦小声说，然后把手机调成闹钟，定在早上五点半——她想提前去训练馆，先自己练会儿握拍，免得明天又出洋相。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天刚蒙蒙亮，孙颖莎就背着运动包出门了。这次她特意检查了三遍，运动鞋、球拍、毛巾，一样都没落下。训练馆的门还没开，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膝盖等，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却一点都不在意，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要练的基础动作。
六点十分，训练馆的门被推开，王楚钦走了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训练服，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看到坐在台阶上的孙颖莎，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
孙颖莎也没想到会这么早碰到他，赶紧站起来，局促地把头发往后捋了捋：“早……早上好。”
王楚钦“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推开训练馆的门，侧身让她先进。孙颖莎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走了进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训练馆里的橡胶味混在一起，竟有点特别。
两人走到昨天的球台边，王楚钦放下保温杯，从包里拿出球拍，开始热身。他的动作很标准，转手腕、压腿、活动脚踝，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孙颖莎也跟着热身，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瞟他，看到他左手握拍的姿势，赶紧调整自己的，生怕又出错。
“今天先练发球和接发球，”王楚钦突然开口，吓了孙颖莎一跳，“你先发球，我来接，注意抛球高度，至少十五厘米。”
孙颖莎点点头，拿起一个乒乓球，深吸一口气，抛起，挥拍。球擦着球台边缘飞了过去，王楚钦轻松接了回来，球落在她的正手位。孙颖莎赶紧抬手，却没接到，球打在了地上。
“抛球太低了，”王楚钦皱着眉，“再试一次，抛高点，手腕发力的时候别太急。”
孙颖莎又试了一次，这次抛球高度够了，可发力太猛，球出界了。她有点着急，额头开始冒汗，拿起第三个球，手都有点抖。
王楚钦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放下球拍，走到她身边：“别急，看着我。”他拿起一个球，示范给她看，“抛球的时候，手臂要伸直，球要垂直向上抛，发力的时候，手腕要轻轻转动，不是用胳膊甩。”
他的声音比昨天柔和了一点，没有了那种嫌弃的调子。孙颖莎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把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我试试。”她接过球，按照王楚钦说的，伸直手臂，垂直抛球，手腕轻轻转动。球稳稳地落在球台的发球区，弹起后，正好落在王楚钦的反手位。
“不错，”王楚钦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笑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就这样，再练十个。”
孙颖莎信心大增，一个接一个地发球，越来越熟练，偶尔还能发出几个角度刁钻的球，让王楚钦都要稍微移动才能接到。她越打越开心，额头上的汗也顾不上擦，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在里面。
就在这时，训练馆的门又开了，李教练走了进来。他看到球台边的两人，笑着走过来：“不错啊，这么早就开始练了，看来你们很有默契嘛。”
孙颖莎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停下动作，低着头说：“李教练早。”
王楚钦也收起球拍，喊了声“李教练”。
李教练走到球台边，拿起一个球，抛起来又接住：“我昨天跟你说的混双队内赛，下个月中旬开始，你们俩要好好准备。孙颖莎，你的反手衔接快，这是优势，但是基础动作还要再巩固；王楚钦，你的进攻很猛，但是要多配合孙颖莎的节奏，混双不是单打，讲究的是两个人的默契。”
两人都点点头，把李教练的话记在心里。
“对了，”李教练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孙颖莎，“你昨天是不是把运动鞋落在宿舍了？我听宿管阿姨说，有个小姑娘昨晚找了半天鞋子。”
孙颖莎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楚钦站在旁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掩饰过去了。
“是……是我，”孙颖莎小声说，“我太迷糊了，下次不会了。”
李教练笑了：“年轻人嘛，难免会犯点小错，以后注意就行。好了，你们继续练，我去别的场地看看。”
李教练走后，训练馆里又只剩下孙颖莎和王楚钦。孙颖莎觉得很尴尬，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敢看王楚钦。
“没想到你还会丢鞋子，”王楚钦的声音里带着点调侃，“下次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装备？省得你又落东西。”
孙颖莎猛地抬起头，以为他又要嘲笑自己，却看到他眼里带着点笑意，不是那种嫌弃的眼神。她愣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不用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王楚钦没再说话，拿起球拍：“继续练吧，接发球，这次我发球，你接。”
孙颖莎赶紧集中注意力，准备接球。王楚钦的发球很快，角度也很刁钻，她刚开始有点跟不上，经常接不到。但练了一会儿后，她渐渐找到了节奏，能准确判断球的落点，偶尔还能打个漂亮的反攻。
两人练了一个多小时，太阳渐渐升起来，透过训练馆的窗户，洒在球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斑。孙颖莎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贴在背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很充实。
“休息会儿吧，”王楚钦放下球拍，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然后递给孙颖莎，“喝点水。”
孙颖莎愣了一下，接过保温杯，小声说了句“谢谢”。杯子里的水是温的，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喝下去很舒服，好像连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她把保温杯还给王楚钦，看着他拧盖子的动作，突然想起昨天李教练说的话，鼓起勇气问：“王楚钦，我们……我们真的能打好混双吗？”
王楚钦看了她一眼，眼神很认真：“只要你别再丢三落四，别在训练的时候走神，应该可以。”
虽然他的话还是有点直接，但孙颖莎却觉得很安心。她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不会拖你后腿。”
王楚钦“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走到球台边，捡起地上的乒乓球。孙颖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和王楚钦搭档混双，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训练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队员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看到孙颖莎和王楚钦，笑着喊：“哟，这不是我们的‘迷糊师妹’和‘左手天才’吗？这么早就开始约会啦？”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训练馆里炸开。孙颖莎的脸瞬间红透了，赶紧低下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王楚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放下手里的球，朝那个高个子男生走过去，眼神冷得像冰：“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高个子男生没想到王楚钦会这么生气，吓得后退了一步，讪讪地说：“我……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王楚钦还想说什么，李教练突然走了过来，看了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训练时间别闹了，都赶紧去热身，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高个子男生赶紧溜到一边，其他队员也不敢再说话，纷纷去热身。王楚钦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孙颖莎身边，看到她还是低着头，小声说：“别理他们，他们就是闲的。”
孙颖莎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看着周围队员投来的异样目光，又看了看王楚钦冰冷的侧脸，突然觉得，和王楚钦搭档混双，除了技术上的挑战，好像还有别的麻烦在等着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个高个子男生刚才的玩笑话，已经被不远处的一个队员用手机录了下来，还配上了“二队混双组合提前‘谈恋爱’”的文字，准备发到队内的微信群里。一场关于她和王楚钦的风波，正在悄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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