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海盐焦糖冰淇淋，最终没能吃完。
倒不是因为鹿妍溪突然有了“分寸”，而是张桂源真的履行了他“监控”的职责。
他没有直接阻止她，只是在她舔着冰淇淋，满足地眯起眼睛时，状似无意地提起
张桂源“高糖分会加剧口腔里的酸性环境，特别是现在，你刚听完关于龋齿的讲座”
他的语气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临床数据，却精准地戳中了鹿妍溪内心深处的“痛点”——作为一个医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甜食对牙齿的危害，可她就是戒不掉。
鹿妍溪举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她看着张桂源，他正一脸坦然地看着前方，仿佛刚才那句“扫兴”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鹿妍溪“那怎么办？”
她耍赖似的问
鹿妍溪“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想吃，怎么办？”
张桂源终于将目光移回她身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笑意。
张桂源“所以，你是在向我这个口腔科医生寻求专业建议？”
鹿妍溪“是啊！”
鹿妍溪理直气壮地把难题抛给他
鹿妍溪“张医生，您是大专家，一定有办法能让我既满足口腹之欲，又不伤害牙齿的，对不对？”
这看似刁钻的问题，却让张桂源的眼神亮了起来。他似乎很乐意解答这种源于生活、又关乎专业的“难题”。
张桂源“办法有两个”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清冷的嗓音里透出一丝循循善诱的温和
“第一，也是最有效的一个，就是控制频率和摄入量，吃完后立即漱口或刷牙，减少糖分在口腔内停留的时间。”
鹿妍溪吐了吐舌头，显然对这个“老生常谈”的答案不满意。
张桂源“第二”
张桂源顿了顿，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冰淇淋上，话锋一转
张桂源“如果实在无法克制，可以选择在餐后食用，并且尽量选择那些添加了木糖醇等代糖成分的甜品。它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致龋细菌的生长。另外……”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见的磁性
张桂源“如果条件允许，吃完后，我可以免费为你做一次简单的口腔检查，确保你的牙齿安然无恙”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只是他作为一名牙医，对患者最寻常的医嘱。
但鹿妍溪却听得心跳如雷。
免费的检查？
在她看来，这哪里是医嘱，这分明是独属于她的、披着专业外衣的亲密邀约。
他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保护者的位置上，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为她的“嗜甜”保驾护航。
这个认知，让鹿妍溪感觉比吃到冰淇淋还要甜上百倍。
鹿妍溪“那……那我以后岂不是有了专属牙医？”
她故意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
张桂源“如果你需要的话”
张桂源的神情依旧是一贯的沉静，但鹿妍溪却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被她成功撩拨起的涟漪。
从那天起，“专属牙医”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昵称。
鹿妍溪不再刻意回避张桂源，甚至会创造各种“合理”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张桂源总是配合着她的“演出”，用他那标志性的温柔和专业，不着痕迹地为她化解所有“难题”。
他会给那个哭闹的孩子变魔术般地掏出一个小气球，会一本正经地跟她科普菠菜的铁含量和牙龈出血的关系，哪怕他自己午餐吃的清淡如水。
他们的关系，就在这一次次的“求助”与“解答”中，像文火慢炖的汤，香气越来越浓郁，味道也越来越醇厚。
一个寻常的午后，鹿妍溪在例行查房时，发现一个刚做完舌系带延长术的小患者，因为害怕疼痛，始终不肯好好吃奶，饿得哇哇大哭，年轻的父母急得团团转。
她尝试了各种方法，效果都不佳。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了张桂源安抚乐乐时用的“童话疗法”。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坐到婴儿床边，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说
鹿妍溪“宝宝乖，你看，嘴巴里是不是有一条调皮的小绳子被医生叔叔剪断了？它以后不会再扯着你的小舌头让你不舒服了。现在，我们来奖励勇敢的宝宝一个香香的吻，好吗？”
奇迹发生了。
小家伙抽泣着，慢慢停止了哭泣，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鹿妍溪心中一喜，趁热打铁，俯下身，在他的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啵。”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小患者的父母都看呆了。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鹿妍溪一抬头，正对上张桂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但眼神里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汹涌的情绪。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对她微微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做得很好。
然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鹿妍溪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看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小宝宝，又想起门口那道深沉的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慌乱与甜蜜的情愫，将她紧紧包裹。
她好像……不小心，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的风景。
而那风景里，似乎有她的身影，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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