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银耳莲子羹,像一枚温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鹿妍溪的记忆里。
之后的几天,她值夜班时总会下意识地检查一下抽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当然,再也没有出现过“神秘失窃”事件。张桂源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送任何东西。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那晚的造访,真的只是她疲惫大脑里的一场美好幻觉。
但这场幻觉带来的改变却是真实的。鹿妍溪再看张桂源,眼神里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和笃定。
这份笃定,让她在张桂源面前,渐渐放松下来,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到的迷糊和小任性。
契机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口腔科和儿科联合举办的一个关于“儿童口腔健康早期干预”的小型讲座刚刚结束。
鹿妍溪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地看着他。
她看得有些出神,脚下没注意,被讲台边一根用来固定电线的胶带绊了一下。
鹿妍溪“哎呀!”
一声短促的惊呼,鹿妍溪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眼看就要狼狈地扑倒在讲台上。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电般地从侧面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张桂源。
他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围拢的人群,瞬移到她身边。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隔着薄薄的衬衫袖子,传递出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扶稳她后,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顺势将她护在身侧,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讲台和拥挤的人群。
张桂源“小心”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眉头微蹙,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确认她没有受伤。
鹿妍溪“没……没事,谢谢你。”
鹿妍溪站稳了身子,有些窘迫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白大褂,脸颊微微发烫。刚才那一瞬间,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
张桂源“没事就好”
张桂源松开了手,但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似乎还在评估她的状态。
这时,一位护士长走过来,笑着打圆场:“鹿医生,你这是被张医生讲座的内容‘甜’到腿软了吗?”
一句话,引得周围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鹿妍溪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小声嘀咕
鹿妍溪“都怪那根讨厌的胶带……”
这句充满孩子气的抱怨,清晰地传到了张桂源的耳朵里。
他闻言,原本微蹙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眼底那抹因担忧而凝聚的严肃,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漾开一个清晰可见的、带着宠溺意味的浅笑。
那笑容很浅,却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穿了鹿妍溪所有的窘迫。
原来,不止是她的“正经话”,连她这种无意识的、有点小丢脸的抱怨,也会被他捕捉到,并且……觉得可爱。
她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心跳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
她忽然觉得,偶尔制造一点这样的“小意外”,好像也挺不错的。
至少,能看到他不为人知的、柔软的一面。
讲座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出会议室。走廊里人来人往,气氛轻松了不少。
鹿妍溪“那个……”
鹿妍溪决定乘胜追击,她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鹿妍溪“张医生,作为感谢你扶了我一把,也为了弥补我被你‘甜’到腿软的损失,你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张桂源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鹿妍溪“我想吃那家新开的冰淇淋”
鹿妍溪的指尖指向医院斜对面的一条小巷
鹿妍溪“听说他们家的海盐焦糖口味是招牌,但我一个人吃有点罪恶……你陪我一起去,帮我分担一点卡路里,好不好?”
这是一个近乎耍赖的请求。一个大男人,陪一个刚认识的女同事去吃冰淇淋,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鹿妍溪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张桂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然后,他点了点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纵容。
张桂源“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鹿妍溪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像烟花一样在脑海里炸开。她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鹿妍溪“真的?”
她惊喜地确认。
张桂源“嗯”
张桂源迈开步子,率先朝那个方向走去
张桂源“不过,我只陪你走过去,吃多少,你自己决定。”
鹿妍溪“耶!”
鹿妍溪开心地跟上,像一只得到了糖果的小狐狸。她小跑两步,与他并肩而行,故意凑近他一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鹿妍溪“放心,我有分寸的。再说了,我的卡路里,以后就靠你来‘监控’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张桂源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根处悄然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唇角的笑意却再也压不住,一路蔓延至眼底。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两人前行的背影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亲密无间的影子。
鹿妍溪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甜得冒泡。
她忽然意识到,这场由她发起的、名为“试探”的游戏,规则早已被某人悄然改写。
她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寻找证据的人。
而他,也不再是那个隐藏在温柔面具下的旁观者。
他们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正像藤蔓一样,在阳光的催化下,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