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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长安月上柳梢头

长安月上柳梢头·续

入宫伴读的日子,远比沈清欢想象的要更步步惊心。

她住的偏殿紧邻东宫,却又隔着一道长长的宫墙,墙内是太子的郁郁不得志,墙外是诸王的暗流涌动。每日辰时,她要去丽正殿陪几位宗室女眷读书,午后则要抄录经卷,偶尔还要应太后的召,去长乐宫侍弄花草。

李隆基总能寻到各种由头来见她。有时是送来一篓刚摘下的新鲜樱桃,说是曲江池畔的树所结;有时是拿着一卷新得的字帖,笑着问她“这飞白书,姑娘可看得懂?”;有时,只是隔着一树梨花,远远地望她一眼,便转身离去。沈清欢不是傻子,她看得出这份与众不同的偏爱,却也更清楚,这深宫之中,偏爱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那日抄完经卷,天色已晚,她提着一盏羊角宫灯往偏殿走,路过一处夹道时,忽闻几声压抑的啜泣。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瞧见一个身着青碧色宫装的小宫女,正蹲在墙角抹泪,身前还躺着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鸽子。长安月上柳梢头·续

入宫伴读的日子,远比沈清欢想象的要更步步惊心。

她住的偏殿紧邻东宫,却又隔着一道长长的宫墙,墙内是太子李承乾的郁郁不得志,墙外是诸王的暗流涌动。每日辰时,她要去丽正殿陪几位宗室女眷读书,午后则要抄录经卷,偶尔还要应太后的召,去长乐宫侍弄花草。

李隆基总能寻到各种由头来见她。有时是送来一篓刚摘下的新鲜樱桃,说是曲江池畔的树所结;有时是拿着一卷新得的字帖,笑着问她“这飞白书,姑娘可看得懂?”;有时,只是隔着一树梨花,远远地望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沈清欢不是傻子,她看得出这份与众不同的偏爱,却也更清楚,这深宫之中,偏爱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

那日抄完经卷,天色已晚,她提着一盏羊角宫灯往偏殿走,路过一处夹道时,忽闻几声压抑的啜泣。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瞧见一个身着青碧色宫装的小宫女,正蹲在墙角抹泪,身前还躺着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鸽子。

“这是怎么了?”沈清欢走上前。

小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行礼,哽咽道:“回姑娘的话,这是……是给东宫传递消息的信鸽,不知被谁伤了,若是送不出去消息,太子殿下那边……”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领头的是内侍省的副总管,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手里还拿着绳索。“搜!仔细搜!方才瞧见有信鸽往这边飞了,定是东宫的人在私传消息!”

小宫女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沈清欢心头一跳,李承乾私通大臣的事,史书上有载,可她万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场合撞见。眼看太监们就要搜到此处,她来不及多想,将那只受伤的信鸽揣进袖中,又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小宫女手中,压低声音道:“快,从西侧的角门走,就说是我让你去取……取新研的墨锭。”

小宫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磕了个头,踉踉跄跄地跑了。

太监们冲过来时,只瞧见沈清欢一人站在夹道里,手里提着宫灯,神色平静。

“沈姑娘在此处做什么?”副总管皮笑肉不笑地问,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抄完经卷,出来透透气。”沈清欢淡淡道,“怎么?副总管是在怀疑我不成?”

她是临淄王亲自举荐的伴读,副总管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只得讪讪笑道:“不敢不敢,只是例行公事。”说着,挥手让手下的人搜了一圈,一无所获,这才悻悻离去。

待众人走远,沈清欢才松了口气,袖中的信鸽轻轻啄了啄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刚要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一出见义勇为。”

沈清欢回头,只见李隆基立在月光下,白衣胜雪,眉眼含笑,手中还握着一支刚折下的梨花枝。

“殿下。”她慌忙屈膝行礼,袖中的信鸽却不安分地扑腾了一下。

李隆基的目光落在她的袖口,笑意更深:“袖中藏的是什么?莫不是哪家少年郎送的信物?”

沈清欢脸颊一红,嗫嚅道:“是……是一只受伤的鸽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鸽捧出来,月光落在鸽子折断的翅膀上,泛着淡淡的白。李隆基伸手,轻轻抚了抚鸽子的羽毛,指尖微凉。“东宫的?”

沈清欢点头,又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只是瞧它可怜。”

“可怜?”李隆基低笑一声,声音里却没什么笑意,“这深宫里的人,可比这鸽子可怜多了。”

他抬眼看向沈清欢,目光深邃,像是藏着漫天星辰。“你可知,方才你若是被搜出这信鸽,会是什么下场?”

沈清欢的心猛地一沉。她自然知道,轻则被逐出宫去,重则,沈家都会被牵连。

“那殿下为何不揭发我?”她抬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李隆基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梨花枝递给她。洁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他抬手,替她拂去,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畔,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僵了一下。

夜风拂过夹道,带来一阵梨花的清香。

“因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舍不得。”

沈清欢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望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大唐的风,竟比现代的空调还要醉人。

可她忘了,醉人的风,往往也最容易迷了人的眼。

几日后,太后设宴,席间,太子李承乾姗姗来迟,神色憔悴。而李隆基则谈笑风生,引得满座皆欢。沈清欢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那日夹道里,他说的那句“深宫里的人,可比这鸽子可怜多了”。

她正看得出神,忽听太后笑道:“清欢啊,听闻你近日作了一首新词,念来听听吧。”

满座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沈清欢定了定神,站起身,声音清越,缓缓吟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这首诗不是她写的,是李白的。可在这个时空,李白尚是个懵懂少年,这首《子夜吴歌·秋歌》,还未问世。

吟罢,满座皆静。

片刻后,太后抚掌赞道:“好一个‘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哀家许久没听过这般有风骨的词句了。”

李隆基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而坐在上首的太子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沈清欢垂下眼帘,心头却隐隐不安。

她知道,这首诗,或许是她在这深宫之中,投下的又一颗石子。

而这石子激起的涟漪,终将蔓延至整个长安,甚至,整个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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