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止标记，”赵锐插话，他一直在研究从小型设备上记录的数据碎片，“节点崩溃前，我捕捉到了一段传输信号。它在向网络发送我们的生物特征——不仅是物理特征，还有认知模式、抵抗强度、甚至...道德倾向评估。系统在分析我们作为威胁的级别，并制定应对策略。”
陈墨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片刻。“所以你们不仅启动了48小时倒计时，还让那个系统锁定了我们——或者至少锁定了你们五个人。”
“还有其他事情，”李建国沉声说，他一直在检查老吴和阿静的装备，“你们的武器和装备上有相同的晶体残留。微小的碎片，但它们在生长。”
他展示了一把匕首的刀柄，上面有几粒几乎看不见的晶体颗粒，在紫外灯下发出微弱的光。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些颗粒似乎与刀柄的材料发生了融合。
“节点物质具有感染性，”王医生总结，“不仅仅通过直接接触，可能还通过能量残留传播。我们必须隔离所有从任务中返回的人员和物品。”
秦岳感到一阵寒意。“隔离？你是说把我们关起来？”
“至少是观察，”陈墨说，声音中带着歉意但坚定，“你们可能无意中成为载体，将那种转化带到社区内部。我们已经检测到园区边缘有异常的晶体生长——就在你们返回后的半小时内出现的。”
她带领他们来到园区西侧围墙。在那里，混凝土墙面上爬满了细小的紫绿色晶体，像苔藓但结构几何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当秦岳靠近时，那些晶体似乎脉动了一下。
“它们对你们有反应，”赵锐观察着，“就像你们是...信标。”
更糟糕的是，围墙外的街道上开始出现变异体——不是聚集攻击，而是有秩序地巡逻，仿佛在建立包围圈。秦岳数了数，至少有二十个，其中包括两个发光体。
“它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林夏轻声说，“不是因为我们人类的气味或活动。而是因为我们体内的...那个东西。我们在向它们广播我们的位置。”
陈墨的表情变得严峻。“那么隔离是必须的。不仅是保护社区，也是保护你们自己。如果你们在内部，可能引来攻击。如果你们在外部...”
“我们可以离开，”秦岳说，“主动离开，把威胁引开。”
“然后呢？单独面对整个网络的追捕？”陈墨摇头，“不。我们是一个社区。我们共同面对问题。但我们需要时间制定策略，而隔离给我们时间。”
最终，五名队员被安置在园区东北角一个加固的仓库里。那里原本用作存储，现在被清空，加装了内部监控和独立的通风系统。王医生会定期检查他们，食物和水通过气闸传递。这不是监狱——门可以从内部打开——但这是预防措施。
仓库内部空旷，只有几张简易床铺、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是混凝土，唯一的窗户被金属栅栏封死，高处有几个通气孔。秦岳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尝试集中注意力。那些荧光纹路再次浮现，这次他感觉到了更多：它们不仅仅是装饰，而是接口。当他专注时，他能隐约感知到外面变异体的位置，像雷达屏幕上的光点。
“我在尝试与它们沟通，”林夏坐在桌边，闭着眼睛，“不是用语言，而是用...概念。发送简单的图像：停止，和平，询问。”
“有效吗？”赵锐问，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不确定。但我感觉到回应，不是理解，而是...识别。就像狗听到特定指令时的反应，不理解意义但知道该做什么。”她睁开眼睛，表情困惑，“系统似乎有分层智能：底层是本能指令，中层是适应性学习，顶层是战略规划。我们现在能接触到的可能只是底层。”
老吴和阿静坐在角落，相对沉默。作为前士兵，他们更习惯于明确的敌人和清晰的战术。现在面对的是超出理解范畴的威胁，以及自己身体内部的异变，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们不安。
“我们应该考虑最坏情况，”老吴最终开口，声音沉稳，“如果我们真的成为威胁——如果我们开始转化，或者无意识地将感染传播给他人——我们必须有应急预案。”
“你指什么？”秦岳问。
“指必要时，我们可能需要被...处理。”老吴直视每个人的眼睛，“这不是个人情感问题，是生存逻辑。如果一个人的存在威胁整个群体，那么移除那个威胁是合理的。”
仓库内陷入沉重的寂静。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林夏坚决地说，“我们还有理智，有自我意识。而且我们可能成为对抗那个系统的关键——我们是第一批抵抗强制整合并存活下来的人。系统现在视我们为异常，而异常可能是系统的弱点。”
秦岳同意。“光头说过‘合作’。他和其他人自愿接受部分转化以换取力量。这意味着系统愿意与人类互动，至少是某些人类。如果我们能找到沟通的方式，也许能谈判，或者至少理解它们的真正目的。”
“目的可能是人类的终结，”阿静轻声说，“只是以不同的形式。”
争论持续了几个小时，没有结论。中午时分，王医生通过气闸送来食物和水，同时还有更新：晶体生长在加速，已经覆盖了园区西侧15%的围墙。更令人担忧的是，社区内部开始出现异常：几个成员报告说梦到了同样的景象——一个由光构成的网络，覆盖整个世界；另一些人出现了短暂的记忆混乱，或者无法解释的既视感。
“精神影响在扩散，”王医生隔着门说，“不是通过物理接触，而是通过某种场效应。陈墨正在组织人员向地下掩体转移，但掩体容量有限，只能容纳一半人。”
“那些被留下的人怎么办？”秦岳问。
王医生的声音变得低沉。“抽签决定。这是最公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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