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凌晨一时五十分。
三颗红色信号弹突然划破夜空,把车桥镇照得一片血红。
“打!”彭德清一声令下,新四军炮兵阵地上顿时火光冲天。七门迫击炮、四门步兵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车桥的碉堡和围墙。
第一轮炮火就准确命中了目标。东南角的碉堡被直接命中,砖石飞溅,里面的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葬身火海。围墙被炸开几个缺口,担任突击任务的第一营战士如离弦之箭,呐喊着冲向镇子。
“同志们,冲啊!”营长挥舞着手枪,第一个跃过外壕。战士们紧随其后,架起云梯,迅速攀上围墙。
伪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多数人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慌慌张张地抓起枪,却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该往哪里射击。只有日军小队反应迅速,在指挥官松尾觉少尉的指挥下,退守到核心工事——一座三层大碉堡和周围的几个地堡中,组织起顽抗。
“新四军主力!是新四军主力!”伪军大队长惊慌失措地喊道。他原以为只是小股游击队的骚扰,没想到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进攻。
“顶住!给我顶住!”他声嘶力竭地命令,但伪军士兵早已军心涣散。许多人开始向后逃跑,更有甚者直接扔掉武器,躲进民房。
新四军战士迅速突破围墙,向镇内纵深发展。按照战前计划,他们分成若干战斗小组,逐屋逐巷清剿残敌。政治工作人员则用铁皮喇叭喊话:“伪军弟兄们,日本人快完蛋了!放下武器,回头是岸!”
喊话起到了效果。一些伪军士兵本来就对日本人不满,只是迫于生计才穿上这身狗皮。听到喊话,他们纷纷举手投降。战斗开始不到一小时,伪军大队已基本瓦解,五百余人中除死伤外,大部分被俘。
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
松尾觉指挥的日军小队退守的核心工事,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这座三层碉堡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墙壁厚达一米,迫击炮弹打在上面只能留下浅坑。碉堡四周还有四个地堡,构成交叉火力,封锁了所有接近路线。日军虽然只有四十余人,但装备精良,配有轻重机枪、掷弹筒,弹药充足。
第一营组织了两次冲锋,都被猛烈的火力压了回来,伤亡了十几名战士。
“不能硬冲!”彭德清赶到前线,仔细观察敌人工事,“用炸药包,爆破筒!组织火力掩护,派爆破组上去!”
几名爆破手在机枪掩护下,匍匐前进。但日军火力太猛,两名爆破手刚接近地堡就被击中牺牲。第三名战士继续前进,终于将炸药包塞进地堡射击孔。
“轰!”地堡被炸开一个缺口,里面的日军非死即伤。但主碉堡依然固若金汤。
这时,一位名叫李绍亮的排长想出了办法:“团长,我们可以挖地道接近碉堡,从底下爆破!”
“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土质松软,两三个小时应该可以挖到碉堡底下。”
彭德清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三点。“立即行动!同时继续火力压制,不要让敌人察觉我们的意图。”
战士们开始轮流挖地道。与此同时,政治攻势也在加强。懂日语的敌工干部向碉堡喊话:“日本士兵们,你们的侵略战争已经失败!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碉堡里,松尾觉脸色铁青。这位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年轻军官,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镇陷入绝境。更让他恐惧的是,周围据点毫无增援的迹象——电话线早就被切断了,派出去求援的士兵也一去不回。
“少尉,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军曹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松尾觉握紧军刀:“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我们要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碉堡里的粮食和水只能维持两天,弹药虽然充足,但如果新四军真的用大规模爆破,碉堡也支撑不了多久。绝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