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白是被清晨的凉意冻醒的。佣人房的窗户没关严,风裹着露水的湿气吹进来,落在他后背的鞭伤上,泛起一阵刺痛。他撑着地面慢慢起身,昨天被鞭子抽过的地方还肿着,一动就扯得疼,可他没敢多耽搁,主人六点要吃早餐,他必须提前备好。
他瘸着腿走进厨房,熟练地拿出牛奶和吐司。烤面包的机器嗡嗡作响时,他才发现指尖还在发颤,昨天地下室的鞭伤没好透,加上一天没输营养液,身体虚得厉害。可他没敢停,把温好的牛奶倒进杯子,又把吐司切成三角块,摆得整整齐齐,才端着餐盘往楼上走。
林晚星的房门虚掩着,他轻轻叩了叩地面:“主人,该用餐了。”
门被拉开,林晚星穿着真丝睡袍,眼神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她扫过餐盘,没说话,径直坐在餐桌旁。沈砚白跪在她脚边,双手交叠放在膝前,等着她的指令,是吐司烤得太脆,还是牛奶温度不对,他都等着挨罚。
可林晚星只是安静地吃着,直到放下叉子,才淡淡说:“把碗洗了,再把书房的书整理好。”
“是,奴遵命。”沈砚白连忙起身,端着餐盘往厨房走。洗碗时,热水溅到他手背的烫伤上(昨天端牛奶时不小心烫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加快了速度,管家说了,他下午要打扫二楼的卫生,晚上还要跪在林晚星脚边陪她看电视,他没资格耽误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白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餐,然后打扫房间、洗衣服,中午要准备午餐,下午整理书房,晚上就跪在林晚星的沙发旁,等她随时吩咐。林晚星看书时,他要跪着递书签;看电视时,他要跪着递零食;偶尔她心情不好,嫌他递东西慢了,就会伸手打他的手板。
木板子落在手心上,疼得他指尖发麻,可他不敢躲,只能低着头说“奴知错”。比起调教场的鞭子、地下室的酷刑,打手板已经是轻罚了。可他还是难受,林晚星只有在打他的时候,才会正眼瞧他,其他时候,他就像空气,哪怕跪在她脚边一整天,她也不会说一句话。
这天上午,沈砚白忙得脚不沾地。先是给花园的多肉浇水,又要洗林晚星昨天换下的礼服,还要准备午餐的食材。直到中午林晚星下楼吃饭,他才想起自己又忘了去佣人房扎营养液,这几天忙着伺候,他总是忘了这事。
林晚星吃完午饭,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沈砚白连忙撑着地面想起来收拾,可刚直起一点身子,眼前就突然一黑,重重摔在地毯上,晕了过去。
林晚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她蹲下身,推了推沈砚白的肩膀:“喂,你装什么死?”可他没反应,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得渗血。
“我最近也没打太狠吧……”她心里嘀咕着,还是连忙给张叔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医生检查完,皱着眉对林晚星说:“大小姐,他是低血糖太严重了,看这情况,应该是很久没正常吃饭,只靠营养液维持着。”
林晚星愣了,营养液?他为什么只喝营养液?她想起成人礼后,张叔说过私奴要“保持干净”,难道他一直没吃过饭?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发慌。
沈砚白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猛地坐起身,想起自己还没收拾午餐的碗筷,还没陪林晚星看电视,连忙往楼下跑。客厅里亮着灯,林晚星正坐在餐桌旁吃晚餐,他立刻跪在她脚边,声音沙哑:“主人,奴知错了,奴不该晕倒,耽误您的事……”
林晚星没看他,只是把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米饭上浇着菜汤,还有几块排骨。“以后都跪着吃。”她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像是在命令,“以后每天都得吃,别到时候又晕倒,还得我找医生,麻烦。”
沈砚白看着那碗米饭,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多久没吃过正经饭菜了?从调教场到现在,他只靠营养液活着,早就忘了米饭的味道。他连忙低下头,用手抓着米饭往嘴里塞,生怕林晚星反悔。
可他的胃早就习惯了不吃东西,突然吃油腻的菜汤和硬米饭,根本受不了。半夜的时候,他在佣人房里忍不住吐了起来,吐得浑身无力,却还是死死捂着嘴,把声音压到最低,他怕吵醒林晚星,又要挨罚。
可林晚星还是听见了。她躺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压抑的呕吐声,心里乱糟糟的。她起身走到佣人房门口,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间,却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沈砚白强撑着起来,刚要往厨房走,却看见张叔已经把早餐端到了客厅。他愣了愣,跪在林晚星脚边时,她递过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喝了,养胃。”
粥里放了红枣,甜得恰到好处。沈砚白捧着碗,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从来没喝过这么暖的粥。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变得平静起来。林晚星没再打他,每天都会让张叔准备有营养的饭菜,甚至会让他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吃(虽然还是不让他上桌)。沈砚白心里暖烘烘的,可也更怕出错,他怕这份温柔只是暂时的,一旦他做错事,就会回到之前的日子。
直到某天傍晚,张叔来汇报工作,临走时说:“大小姐,下周一是沈砚白回主家述职的日子,按照规矩,新私奴一个月要回去汇报过错,主家会根据情况惩罚……”
跪在一旁的沈砚白心里猛地一沉。他知道述职意味着什么,去年有个私奴回去述职,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就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他想起林晚星对他的态度,虽然最近温和了些,可她从来没说过满意他的话。他默默低下头,没敢求林晚星,他这样的奴,没资格求主人为他破例。
林晚星却皱了皱眉:“述职?还要惩罚?”
“是,主家说是‘杀威棒’,要是主人满意,也可以替私奴免罚。”张叔解释道。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让张叔退下。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砚白,想起他低血糖晕倒的样子,想起他半夜压抑的呕吐声,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要跟着去,她倒要看看,谁敢动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