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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上上签”

谢大人,请自重!

秦书瑶能下地活蹦乱跳的消息,似乎长了翅膀,第二天就飞进了谢府。

于是,“遵医嘱需适度走动,以利康复”成了谢珩易每日午后雷打不动出现在秦府门前的最新理由。秦老爷对此表示忧心中夹杂着点欣慰(至少未来女婿“关心”女儿),秦夫人则是喜忧参半,唯有当事人秦书瑶,对着那辆准时停靠在门口的、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马车,第无数次翻了个白眼。

“谢大人,”这日,当谢珩易再次以“今日天气晴好,宜出行散心”为由,将她“请”上马车后,秦书瑶终于忍不住,一边撩开车帘看着外面千篇一律的街景,一边吐槽,“您府上是没别的公务要忙了吗?御史台这么清闲?陛下知道您天天‘遵医嘱’遵到我这儿来吗?”

谢珩易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御史台事务,不劳秦小姐费心。”

“那您倒是费心费在我身上了。”秦书瑶小声嘀咕,音量却足够让车厢里的人听清。

谢珩易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她故意侧过去、写满“不情愿”的后脑勺上,眸色深了深。这几日“遵医嘱”的结果,便是他见识了秦书瑶各种消极抵抗:上车就睡(打呼噜是装的)、看街景看到脖子僵(故意不回头)、问十句答一句(还是“嗯”“啊”“哦”)。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秦书瑶以为他又要用沉默对抗时,却听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清晰地说道:

“府中事务自然繁多。但,”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陈述一个连自己都刚刚意识到的事实,

“此事优先级最高。”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连前面赶车的侍卫,似乎都屏住了一下呼吸。

秦书瑶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珩易,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优先级最高?陪她这个“麻烦精”“棋子”散心,优先级最高?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谢珩易自己也几不可察地怔了一瞬。方才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未经任何思量。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薄唇微抿,重新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波澜,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

秦书瑶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没从他脸上再看出什么花儿来,悻悻地转回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有点乱。这家伙……吃错药了?还是新的阴谋?

目的地,一如既往的“谢珩易风格”。

不是去什么风景名胜,也不是去热闹街市,而是城西一处颇负盛名、但也因此格外清静的皇家藏书楼。据说这里藏书浩瀚,非有身份或特殊许可不得入内。

秦书瑶看着眼前巍峨古朴、散发着浓浓书卷(和灰尘)气息的建筑,嘴角抽了抽。散心?来这儿散哪门子心?闻墨香味儿吗?

谢珩易倒是熟门熟路,出示了令牌(大概是御赐的),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秦书瑶走了进去。楼内果然空旷肃静,除了几个老迈的管理员在慢吞吞整理书架,几乎看不到人影。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在排列整齐的木质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和樟脑的味道。

谢珩易径自走到一处靠窗的安静位置,那里早已备好了桌椅,甚至还有清茶。他自顾自坐下,从袖中取出今日要看的卷宗,开始处理他的“优先级不高”的公务。

秦书瑶百无聊赖,又不能真睡着(这里太安静了,打呼噜会显得很蠢),只能东张西望。她随手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地方志异》,翻了不到三页,就被里面佶屈聱牙的文字和枯燥的内容打败了。

正郁闷间,袖子里被轻轻塞进一个硬硬的小册子。她低头一看,是翠珠!这丫头不知何时溜到她身边,趁谢珩易低头看卷宗没注意,飞快地把一本巴掌大小、封皮花哨的书塞进了她手里,还对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说:“小姐,解闷!”

秦书瑶心头一喜,偷偷翻开一看——《风流俏书生与冷面千金》。好家伙,还是最新流行的话本子!翠珠,不愧是你!

她立刻精神了,背对着谢珩易的方向,假装还在看那本《地方志异》,实则把话本子夹在里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话本写得着实有趣,书生呆头呆脑,千金外冷内热,闹出不少笑话。秦书瑶看到精彩处,尤其是那书生为了见千金一面,男扮女装混进诗会结果被当成变态追打的桥段时,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耸一耸。

寂静的藏书楼里,这笑声虽低,却格外清晰。

谢珩易从卷宗中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背对着自己、肩膀抖动得像秋风中落叶的背影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放下笔,起身,走了过去。

秦书瑶正笑得投入,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熟悉的冷松气息,她才猛地一惊,手忙脚乱地想藏话本,却已经来不及了。

谢珩易的目光掠过她手中那本花里胡哨的话本,又看了看她面前摊开的、一个字没看进去的《地方志异》,最后落在她因为憋笑而泛红、还带着点心虚的脸颊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

秦书瑶僵住,攥着话本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谢珩易的手就那么平静地伸着,耐心十足。

对峙几秒,秦书瑶败下阵来,怂怂地把话本子递了过去,小声辩解:“……里面有些治国安邦的道理,我学习一下……”

谢珩易接过那本《风流俏书生与冷面千金》,随手翻了两页,恰好看到书生男扮女装那段描写,额角似乎跳了一下。他合上书,没说什么,只是将它放在了自己那堆卷宗旁边,然后看了一眼秦书瑶,那眼神分明写着:老实待着。

秦书瑶:“……”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谢珩易回到座位、重新拿起笔的侧影,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能看话本,我还不能干点别的?

她的目光开始四处逡巡,最终落在了谢珩易手边那方上好的端砚上。砚台里墨汁饱满,一看就是新磨的。

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假装不小心碰倒砚台,泼他一身墨!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气定神闲地看书办公!最好泼在他那件看起来就很贵的月白常服上!

说干就干!秦书瑶觑着谢珩易似乎正专注地看着卷宗某处,悄悄站起身,装作要去找书,脚步“不经意”地往他那边挪。计算好距离和角度,她“哎呀”一声轻呼,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谢珩易的方向歪倒,手“慌乱”地挥舞,目标直指那方端砚!

成功了!她的指尖碰到了冰凉的砚台边缘!用力一推——

想象中的墨汁横飞、谢珩易狼狈不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电光火石间,谢珩易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拿着卷宗的手腕极其自然地向旁边一移,恰好挡在了砚台翻倒的路径上。厚重的卷宗边缘抵住了砚台侧壁,将它稳稳扶住,只有几滴墨汁溅了出来,落在了卷宗上,以及……秦书瑶因为用力过猛而没收住、按在桌沿的手背上。

“啪嗒。” 几滴浓黑的墨,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绽开小小的花。

秦书瑶保持着向前扑的滑稽姿势,僵住了。

谢珩易缓缓放下卷宗,看了眼上面溅到的墨点,又抬眼看向石化的秦书瑶,最后目光落在她手背的墨迹上,眉梢微挑,语气平静无波:“秦小姐对墨宝也有兴趣?”

秦书瑶:“……” 兴趣你个头啊!

她讪讪地收回手,看着手背上那几点刺眼的黑,再看看谢珩易纤尘不染的衣袖和只是脏了一角的卷宗,挫败感油然而生。怎么每次都是她吃亏!

谢珩易没再理会她的小动作,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继续垂眸看他的卷宗,只是淡淡补了一句:“藏书楼重地,还请秦小姐,谨慎行走。”

秦书瑶灰溜溜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手背上的墨迹,欲哭无泪。出师未捷手先黑!

又一日,谢珩易“遵医嘱”的目的地,换成了城郊香火鼎盛的护国寺。美其名曰:静心。

秦书瑶看着庄严的宝殿,袅袅的香烟,还有来来往往虔诚的信众,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噼啪作响。散心?静心?我看你是想让我更闹心!

不过……寺庙?好地方啊!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不能明着反抗,我还不能曲线救国?求神拜佛总可以吧?我就求佛祖菩萨保佑,让我和谢珩易这桩荒唐婚事黄了!最好立刻马上,圣旨收回,一拍两散!

想到就做!秦书瑶这次异常配合,甚至主动要求去大雄宝殿上香。谢珩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陪她去了。

秦书瑶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表情无比虔诚,嘴里念念有词:“佛祖菩萨观音娘娘各路神仙在上,信女秦书瑶,诚心祈求,愿与谢珩易婚事作废,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若能如愿,信女必来重塑金身,天天给您上高香!” 她念得又快又含糊,确保旁边的谢珩易听不清具体内容。

上完香,她看见旁边有解签的,又颠颠地跑过去。心想,要是能抽个下下签,什么“姻缘坎坷”、“必生变故”,拿给谢珩易看,没准能膈应他一下,或者让他觉得这婚事不祥,主动去退婚呢?

她摇动签筒,心里默念:“退婚退婚退婚!” 用力一抖——

“哗啦”一声,一根竹签跳了出来,落在地上。

秦书瑶心头一喜,赶紧捡起来,迫不及待地看向签文。这一看,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竹签上,赫然写着三个朱红大字:上上签。

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天赐良缘缔赤绳,佳偶天成福自增。琴瑟和鸣家业旺,白头偕老乐融融。”

秦书瑶:“……” 你玩我呢?!

她不死心,把竹签翻来覆去地看,甚至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上上签,还是最吉利的那种姻缘签!

“姑娘,好签啊!” 一旁解签的老和尚笑眯眯地凑过来,“此签主姻缘美满,天作之合,乃是百年难遇的上上大吉之兆!姑娘所求之事,定然心想事成,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秦书瑶听着“天作之合”、“白头到老”这些词,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得把竹签塞回签筒里重摇。

这时,谢珩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她手中那根醒目的上上签,以及她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眉梢微动。

老和尚见谢珩易气度不凡,连忙又道:“这位施主是姑娘的……?此签预示二位乃天定良缘,必能携手同心,共度此生,实乃大喜啊!”

秦书瑶猛地抬头,正对上谢珩易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看,连佛祖都觉得我们“佳偶天成”。

她捏着那根烫手山芋般的上上签,最后只能干笑两声,对着老和尚咬牙切齿地道谢:“多谢……大师吉言。” 心里却在咆哮:这破签不准!一点都不准!我要的是退婚!退婚!

回去的马车上,秦书瑶彻底蔫了,像霜打的茄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蚀了根上上签!她靠在车壁上,生无可恋。

谢珩易坐在对面,手里把玩着那根不知何时被他“顺”过来的上上签,看着上面“天赐良缘”四个字,又抬眼看看对面那幅“世界与我为敌”的沮丧模样,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浅淡笑意。

这趟“遵医嘱”的散心,似乎……也不算全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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