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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代所有)嬴少,这边!
人(代所有)嬴少,周少说你再不来他就把杆儿吃了!
放学后的旭日艺体高中跳高训练场,充斥着少年人特有的喧闹和汗水的味道。周景扬的一帮发小,都是家境相当、从小混到大的玩伴,此刻正聚在沙坑边起哄。他们中有旭日本校的,也有其他国际学校或重点高中的,统一的特点是身上带着股被良好家境和青春荷尔蒙共同浇灌出的、略显嚣张的活力。
而他们簇拥的中心,是被戏称为“嬴少”的嬴之韫。
这个称呼源自多年前,嬴之韫还没去莱斯汀顿时,在一群男孩里年纪虽小,但性格沉稳(或者说冷淡),出手又大方(零花钱永远最多),偶尔显露的点子或身手总能镇住场子,久而久之就被这群浑小子半是戏谑半是服气地叫成了“嬴少”。如今她回国,这个古老的称呼立刻在发小圈里复活。
嬴之韫对此不置可否,随他们叫。她今天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长发束成高马尾,183cm的身高在人群中依旧醒目。周景扬正在热身,为即将到来的校际比赛做准备,这帮人就是来给他“加油”(实则是捣乱)兼自己找乐子的。
人(代所有)嬴少,好久没看你露一手了!来一个?
一个染着栗子色头发的男生,叫陆子昂的,笑嘻嘻地把跳高横杆降到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显然觉得这个高度对嬴之韫来说应该轻松。
周景扬抹了把汗,也凑过来
周景扬就是!别光看我练啊,嬴小六,活动活动筋骨!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气氛轻松热烈,带着久别重逢的熟稔和毫无顾忌。
嬴之韫被他们闹得有点无奈,但也确实被勾起了点久违的、属于这个年纪的玩心。她很久没进行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训练或考核目的的体育活动了。在莱斯汀顿,马术、击剑是必修,但跳高……好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嬴之韫行
她脱下外套扔给旁边的李诺。李诺现在作为助理,安静地跟在稍远处,手里抱着嬴之韫的书包和水,简单做了几个伸展动作,便走向助跑线。
阳光斜照,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起跑,加速,踏跳——动作流畅,甚至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属于莱斯汀顿训练出的优雅和控制力。身体越过横杆的瞬间,腰腹核心发力稳定。
周景扬漂亮!
周景扬带头喝彩,其他人也吹起口哨。
嬴之韫落在厚厚的海绵垫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轻松。这感觉,不坏。
气氛被炒热,几个男生轮流上去试,高度被周景扬恶作剧般地一点点调高,笑闹和失败声不断。轮到嬴之韫第二次时,横杆已经升到了一米七,这对非专业训练的女生来说颇有挑战性。
人(代所有)嬴少,这个高度对你来说小意思吧?
陆子昂挤眉弄眼。
嬴之韫你以为?
嬴之韫再次走向助跑线。或许是刚才那一下勾起了旧日感觉,或许是周遭气氛使然,她稍微认真了些。但或许也是因为这短暂的松懈和久未进行此项运动,又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热身确实不够充分(她只做了最基础的活动),在起跳发力蹬地的刹那,左脚脚踝传来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伴随而来的是尖锐的刺痛。
她的动作瞬间变形,身体虽然勉强越过了横杆,但落地时左脚根本无法支撑,整个人重心一歪,侧摔在垫子上
周景扬嬴小六!
周景扬第一个冲过来,脸上的嬉笑瞬间被紧张取代。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嬴之韫撑着坐起来,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表情依旧绷着,没哼一声。她试着动了动左脚踝,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周景扬别动!
周景扬按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运动裤腿卷上去。脚踝处已经肉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周景扬去医院!
周景扬当机立断。
嬴之韫没那么严重。
嬴之韫吸了口气,想自己站起来,却被周景扬和陆子昂一左一右架住了。
周景扬少废话!
周景扬难得对她凶了一句,转头吼李诺,
周景扬去叫车!
医院检查结果是左脚踝韧带扭伤,伴有轻微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至少三周,完全恢复需要更长时间。
第二天
嬴之韫还是来上学了。左脚打着石膏,拄着单拐。她拒绝了周景扬要背她上楼的提议,也拒绝了家里派车直接送到教学楼下的安排(太招摇),自己一步步挪进了教室。疼痛依旧,但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比平时更沉默了些。
然而,下午第二节课刚下,班主任就一脸凝重地来叫她,说有人找。
在相对僻静的会客室,嬴之韫见到了大哥嬴之庭。
他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一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连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看到嬴之韫打着石膏的脚和旁边的拐杖,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没什么温度。
嬴之韫os:装货
嬴之庭(大哥)解释。
嬴之庭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惯常的压迫感。
嬴之韫跳高,崴了。
嬴之庭(大哥)跳高?
嬴之庭重复,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悦和难以置信,
嬴之庭(大哥)“嬴之韫,我记得你是去星岚‘体验生活’,不是去参加运动会,更不是去和隔壁学校那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玩闹的。”
他把“玩闹”和“纨绔子弟”咬得很重,显然对周景扬那帮人评价极低。
嬴之庭(大哥)莱斯汀顿十年,家里投入的资源,不是为了让你回国后把脚弄断,耽误正事。
嬴之庭的语气越来越冷,
嬴之庭(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家族考核在即,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席?还有,你的学业、后续计划,是不是都要因此推迟?
他一句接一句,没有询问伤势如何,没有关心是否疼痛,全是基于价值、计划、投入产出比的冰冷诘问。每一句都敲在嬴之韫紧绷的神经上。
嬴之韫我能处理好。
嬴之韫抬起眼,直视嬴之庭,声音平静,但眼底压抑着烦躁
嬴之韫反正家族考核也是观看视频也不需要我当场打套拳给你看
嬴之庭(大哥)处理好?
嬴之庭向前一步,逼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只有他们兄妹之间才懂的、关于家族责任和期望的锋利,
嬴之庭(大哥)“你的‘处理好’,就是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嬴之韫,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时间和状态,关系到很多事。爱惜着点用。别让那些无谓的人和事,消耗你本就不该浪费的精力。”
嬴之韫os:那要怎样?我的身体只属于我,难道你还要拉着我去配种吗?
但她没有说
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指的是周景扬,指的是那场跳高,指的是所有在他看来“无谓”的青春玩闹和人际关系。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会客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嬴之韫站在原地,石膏包裹的脚踝一阵阵闷痛,但更让她烦躁的是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郁气。大哥的话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这两天因为发小们的热闹而短暂松弛下来的外壳,重新将她拉回那个以价值和效用为唯一评判标准的世界。
她没回教室,直接拄着拐去了天台。这个时间,这里通常没人。
推开沉重的铁门,傍晚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凉意。她走到老位置,放下拐杖,靠着水箱缓缓坐下。脚踝的疼痛和大哥的训斥让她心情跌到谷底。她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压下心头的烦乱。
烟雾刚吐出来,她就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来自水箱另一侧的阴影里。那是另一个更隐蔽的角落。
随即,是熟悉的、属于嬴之礼的、带着点沙哑的低笑声,以及一个女生娇嗔的嘤咛。
嬴之韫动作顿住,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是……一刻不得清净。
她没有动,也没有刻意隐藏,只是靠在原地,继续抽烟。那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然后是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和铁门开关的声音——那个女生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嬴之礼从阴影里转出来,嘴里也叼着刚点上的烟。他看到嬴之韫,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脚上。
嬴之礼哟,挂彩了?
他走过来,语气带着惯常的散漫,
嬴之礼周景扬那小子干的?
他显然也听说了昨天旭日跳高场的事,消息灵通。
嬴之韫自己不小心。
嬴之韫吐出烟圈,懒得解释。
嬴之礼在她旁边坐下,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两人沉默地抽了会儿烟。
嬴之礼自己爱惜着点吧,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嬴之韫你能别把你追女孩那套用在我身上吗?
嬴之礼什么话这是?
嬴之礼我是真关心你
嬴之韫不信
脚踝还在疼,大哥的训斥犹在耳边,但此刻天台的烟雾里,嬴之韫觉得那股烦闷消散了些许。至少在这里,有一个人,或许动机不明,立场不同,但似乎能理解她所处的某种境况。
尽管,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这份模糊的理解,究竟源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