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羽的身影在京城曲折的巷道中穿梭。背上,受伤的小太监呼吸微弱,温热的血浸透了林羽肩头的粗布衣裳。
远处,火把的光仍在晃动,追兵的脚步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林羽知道,申时行不会就此罢休——那个平静眼神背后,是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闪身躲进一处废弃的院落,将小太监轻轻放在干草堆上。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照亮小太监苍白如纸的脸。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腰间却有三处刀伤,最深的险些伤及内脏。
“水......”小太监的嘴唇动了动。
林羽解下腰间水囊,小心地喂了几口。他的目光扫过院墙,耳朵捕捉着方圆百步内的每一点动静。特种兵的本能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但伤者经不起颠簸。
“你为何被追杀?”林羽低声问道。
小太监睁开眼睛,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收缩。“你......你是何人?”
“救你的人。”林羽撕下自己衣袖,开始处理伤口,“你若不说实话,我只能将你留在此地。”
沉默片刻,小太监终于开口:“我偷听了一段谈话......关于宫变。”
林羽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
“申公公与北镇抚司的人密谋......三日后子时,神武门换防之时......”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弱,“万岁爷......有危险......”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追兵的杂乱,而是训练有素的潜行。
林羽瞬间熄灭身边仅有的火折子,战术刀无声出鞘。他扫了一眼小太监,少年已再次陷入昏迷。
五个黑衣人翻墙而入,落地如猫,呈扇形散开。月光下,他们手中的绣春刀泛着寒光——锦衣卫。
没有对话,没有警告。为首之人手一挥,五人同时扑上。
林羽不退反进,战术刀在掌中一转,避开正面劈来的刀锋,身体如游鱼般侧滑,刀尖精准地刺入右侧敌人的腋下。惨叫声刚起,他已旋身,左肘狠狠击碎身后敌人的喉骨。
现代近身格斗术在这个时代的武术面前,最大的优势是效率——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的杀伤。
第三人刀锋已至头顶。林羽不退,抬臂用刀鞘格挡,“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与此同时,他右脚猛踢对方膝盖。骨裂声清晰可闻。
剩余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改变战术,一人攻上,一人弯腰横扫。配合默契,显然是多年搭档。
林羽跃起,避过下路攻击,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身体,战术刀脱手飞出,正中上路敌人的面门。落地瞬间,他已拔出尸体腰间的绣春刀,反手架住最后的攻击。
两刀相抵,两人角力。
“申时行派你们来的?”林羽低喝。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咬牙发力:“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
林羽忽然撤力,对方猝不及防前倾。就是这一刹那,林羽左手探出,捏碎了他持刀的手腕,右手刀锋抵上咽喉。
“回去告诉申时行,”林羽的声音冷如寒冰,“这场游戏,现在换规则了。”
手腕一翻,刀背击在黑衣人后颈,对方应声倒地。
五息之间,五人皆倒。
林羽快速检查战场,取走所有可用之物:碎银、火折、一瓶金疮药,还有一块锦衣卫腰牌——上面刻着“北镇抚司,小旗赵康”。
他将腰牌收入怀中,背起小太监,再次融入夜色。
一刻钟后,林羽来到城南一处偏僻的染坊。这是三日前他踩点时记下的地点,后院有废弃的地窖,入口隐蔽。
地窖内,霉味扑鼻。林羽点燃一支蜡烛,为小太监重新包扎伤口。少年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苍白。
“宫变......”林羽低声重复这两个字。
如果小太监所言属实,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何申时行一个司礼监太监,能调动锦衣卫;为何杨文远这样的禁军统领会亲自追查细作;为何他的现代格斗技巧会引起如此大的警惕。
这不是简单的权力斗争,而是可能颠覆朝堂的阴谋。
而他,一个意外卷入的“细作”,如今却成了这盘棋中,双方都未能预料到的变数。
地窖外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林羽靠在潮湿的土墙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快速梳理已知信息:
第一,申时行与北镇抚司勾结,计划三日后行动。
第二,小太监是关键证人,必须保住性命。
第三,杨文远可能并非敌人,至少,他的目标只是“细作”,而非真相。
第四,他自己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强的实力,以及——一个盟友。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但林羽知道,在黑暗中待过太久的人,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第一缕光。
他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地窖陷入完全的黑暗。而在黑暗中,他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天亮之前,他需要见到一个人——那个曾在交锋中看出他“不是普通细作”的禁军统领,杨文远。
这很危险,可能是个陷阱。
但也可能是破局的唯一机会。
地窖外,风声渐紧,京城的深夜,暗流涌动。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