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进行了半小时。
汪苏泷说了很多想法，有些很具体，有些还很模糊。陈璐在旁边补充商业上的考量，小凯记录。
林诗瑶一直安静地听着，记录着。
偶尔，汪苏泷会看向她，问：“林助理觉得呢？”
她都会回答：“我听导演和肖老师的意见，但您这个想法我觉得很有新意。”
得体，专业，不越界。
3:30，讨论结束。
大家起身。
“今天收获很大。”汪苏泷对林诗瑶说，“谢谢你安排，素材很有帮助。”
“不客气，应该的。”林诗瑶微笑，“后续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汪苏泷点头，然后，他顿了顿，“林助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诗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应该没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依然平稳，“我以前在别的行业，刚来星耀不久。”
“哦，那可能我记错了。”汪苏泷笑了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陈璐打圆场：“汪老师看谁都眼熟，走吧，晚上还有录音。”
“对，走了。”汪苏泷挥手，“林助理再见。”
“再见。”
他们离开。
审片室里又只剩下林诗瑶一个人。
她慢慢坐下，看着空荡荡的座位。
刚才汪苏泷就坐在那里。
离她不到三米。
手机震动。
是唐果：“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了吗？！说话了吗？！”
林诗瑶回复：“见到了。说话了。很专业。”
“就这？！”
“不然呢？”
“你没要签名？没合影？没告诉他你是他粉丝？”
“我是肖战的助理。”林诗瑶打字，“只能做肖战的助理该做的事。”
发送。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画面：
汪苏泷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回答“应该没有”。
是真的没有吗？
三年前，汪苏泷的生日见面会。
她排了四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她。她把礼物递给他，说：“汪老师，我喜欢你三年了。”
他接过礼物，笑着说：“谢谢，要一直支持我哦。”
那时候他看着她，眼睛弯弯的。
和今天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他不记得了。
当然不记得。
每天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记得一个普通的粉丝。
林诗瑶苦笑。
这样也好。
记得才麻烦。
她收拾好东西，离开审片室。
回到工位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杯咖啡。
拿铁的杯子上贴着标签：“辛苦了。——王薇”
林诗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温度刚好。
下午4:50，肖战从外面回来。
他今天有个杂志采访，刚结束。
经过林诗瑶工位时，他停了一下：“素材看完了？”
“看完了，肖老师。”林诗瑶站起来，“汪老师很受启发，记了很多想法。”
“嗯。”肖战点头，“记录发我。”
“已经发您邮箱了。”
肖战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诗瑶坐回椅子，打开电脑。
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陈璐。
主题是：“今天的一些初步想法，请参考”
附件是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无声告白_灵感片段1.mp3”
邮件正文写着：“汪老师回工作室的路上哼了一段旋律，我简单录了一下，还不成熟，但可以先听听感觉。”
林诗瑶戴上耳机，点开。
简单的钢琴旋律，有些破碎，但能听出情绪——压抑的，克制的，但在某个音符上，突然扬起来一点，又马上落下去。
正是汪苏泷说的那种欲言又止。
她听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她回复邮件：“收到，已转给肖老师和导演团队。谢谢汪老师的用心。”
点击发送。
晚上7:00，下班。
林诗瑶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灯光有些暗。
她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
等待时，她打开手机，点开音乐APP。
播放列表里，第一个就是汪苏泷的歌单。
她戴上耳机，按了播放。
前奏响起。
是她听了无数遍的歌。
但今天听，感觉不一样了。
电梯来了。
她走进去，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深蓝色西装，低马尾，表情平静。
耳机里，汪苏泷在唱：“你是遥远星河，我是人间看客……”
她闭上眼睛。
电梯下行。
数字跳动：18、17、16……
歌声在耳边流淌。
而她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另一个画面——
下午在审片室，汪苏泷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然后，是肖战上午在会议室问：“你很紧张？”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电梯到达一楼。
门打开。
林诗瑶摘下耳机，走了出去。
外面是北京的夜晚，华灯初上。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人群。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拿出来看。
是肖战发来的微信，只有两个字：
“咖啡。”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保温杯，上面贴着的温度计显示：74.9℃。
又补了一句：
“明天，75。”
林诗瑶看着屏幕，突然笑了。
她回复：
“好的，肖老师。”
“明天一定75。”
发送。
然后，她收起手机，朝地铁站走去。
耳机里已经换了歌。
不再是汪苏泷。
而是一首纯音乐，没有歌词。
只有钢琴，和大提琴的对话。
像压抑的情感。
像克制的告白。
像她此刻的心情。
……
汪苏泷的第一版demo发来那天。
肖战在录音室听了一下午。
耳机里循环着那段旋律：压抑的钢琴，偶尔挣扎的弦乐，像一场无望的暗恋。
结束时，他摘下耳机，突然问我：
“你觉得怎么样？”
我谨慎回答：“我不是专业音乐人……”
“但你是观众。”他看着我，“你觉得，这段音乐，能让人想起爱情吗？”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说：“能。”
“但不是甜蜜的爱情。”
“是……爱而不得的爱情。”
肖战看了我很久，最后说：
“你比我想象中，更懂感情。”
而这句话——
让我一夜无眠。
周三下午3:17，星耀传媒录音室。
隔音玻璃把空间分成两半。里面是专业的录音设备、调音台、麦克风架。外面是休息区，沙发、茶几，还有一面贴满了音符和歌词便签的灵感墙。
林诗瑶坐在外侧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同一段旋律。
已经第三十七遍了。
这是汪苏泷发来的第一版demo。
文件名：“无声告白_主题曲概念1.2”
时长2分47秒。
从简单的钢琴单音开始，像雨滴，一颗一颗落下。然后弦乐悄悄进入，很低，压得很沉。副歌部分，钢琴突然明亮了一瞬，弦乐也跟着扬起来——但只有两小节，又落回去，落得比之前更低。
压抑，克制，挣扎，无望。
像一个人在深夜里，反复练习一句永远说不出口的告白。
隔音玻璃内，肖战坐在高脚椅上。
他也戴着耳机，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奏。
他已经这样听了一小时。
期间只说了三句话：
“弦乐再低一点。”
“钢琴那段，延音踏板可以踩久一些。”
“再来一遍。”
录音师小张在调音台前忙碌，按照他的要求调整参数。
林诗瑶负责记录每一个修改意见，然后整理成邮件，发给汪苏泷团队。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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