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的夜总是格外安静，唯有巡夜的家丁脚步声在回廊里轻轻回响。祝绪丹的卧房内，烛火被罩在琉璃灯里，只透出朦胧的光晕，映着她沉睡的脸。驱蛊虽已成功，但她元气大伤，依旧睡得极浅，眉宇间还蹙着淡淡的痛楚。
窗外的石榴树影被风一吹，晃得像个鬼祟的人影。一道黑影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脚刚落地就被松软的苔藓掩去了声响——正是苗苙。他脸上带着几分癫狂的痴迷，手里攥着块浸透了迷药的帕子，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缃缃……我的缃缃……”他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窗纸，仿佛已摸到了那温润的肌肤。白日里听闻祝绪丹已脱离危险，他便按捺不住，趁着王络丹在枢密院周旋，竟想夜闯闺房，将人掳走藏起来，从此据为己有。
门闩被他用特制的细针轻轻挑开，“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苗苙屏住呼吸，像条毒蛇般滑进卧房，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床榻上那抹纤细的身影上。
祝绪丹似是被惊动，睫毛轻轻颤了颤。苗苙心头一紧，加快脚步扑到床边，举起帕子就往她脸上捂去。
“你想做什么？”
一声清冷的质问陡然响起，烛火“啪”地被点亮，王络丹不知何时已站在屏风后，手里握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苗苙吓得魂飞魄散，帕子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却被从门外涌入的亲兵死死按住。李晟带着人从阴影里走出，手里还提着个灯笼，照亮了苗苙惊恐扭曲的脸。
“王络丹！你算计我！”苗苙挣扎着嘶吼，唾沫星子溅在亲兵手上，“放开我！我是枢密使的干儿子，你们敢动我？”
“干儿子？”王络丹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一个用阴毒蛊术害人，还敢夜闯民宅意图不轨的恶徒，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保不住你。”
他转头对侍女道：“去看看小姐醒了没有，别让她受惊吓。”
此时祝绪丹已被惊醒，靠着床头，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握着锦被的手微微颤抖。听到王络丹的话，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弱：“我没事……”
王络丹这才放心，目光重新落回苗苙身上，寒意更甚：“带走。”
一、连夜审案，铁证环环
亲兵将苗苙押至左相府的偏院，这里被临时改作审讯室，烛火通明，映着墙上悬挂的刑具，透着森然的威严。侯佩岑已在此等候，见人被押来，冷冷地敲了敲桌案上的卷宗：“苗苙，你可知罪？”
苗苙梗着脖子，眼神躲闪：“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只是担心祝小姐的病情，想来看看她！”
“看她？”李晟上前一步，将那包从他袖中搜出的迷药扔在他面前，“用这东西看？还是想把人掳走，像养蛊虫一样藏起来？”
苗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仍嘴硬：“那是……那是药！我听说祝小姐睡不安稳，特意带来的安神药！”
“安神药？”王络丹冷笑一声，让人端来一碗清水，将迷药倒了少许进去，随即唤来一条狗。那狗舔了两口药水，不过片刻就倒在地上昏睡过去。“这就是你说的安神药？”
铁证面前，苗苙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辩解的理由。
侯佩岑翻开卷宗，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已查明，你三年前在南疆时，就曾用情人蛊胁迫过当地土司的女儿，致使那姑娘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你逃到京城后，被王显收为干儿子，本应洗心革面，却不思悔改，竟敢在天子脚下重操旧业！”
她将一份证词扔到苗苙面前，上面有南疆土司的签名和指印，字字泣血地控诉着当年的罪行。“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你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苗苙看着证词，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冷汗浸透了衣衫。他没想到，自己在南疆犯下的罪孽，竟会被翻出来。
“还有这个。”王络丹拿出一本账册，“你借着王显的势力，在京城私设赌坊，放高利贷，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上个月城西张屠户的儿子，就是因为还不上你的利钱，被你打断了双腿！”
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像重锤般砸在苗苙的心上。他终于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我招！我全都招！是我对祝小姐动了邪心，是我下的情人蛊，也是我想把她掳走……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啊！”
“饶命？”王络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对我的缃缃下蛊时，可曾想过饶她一命？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百姓，谁又饶过他们？”
二、自食其果，罪有应得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明，苗苙的供词被一一记录在案，连同那些铁证，被整理成厚厚的卷宗。王络丹、侯佩岑和李晟带着卷宗，直奔皇宫面圣。
叶童看着卷宗上的内容，气得将朱笔狠狠摔在龙案上，脸色铁青：“王显！他竟敢纵容此等恶徒在京城为非作歹，简直是胆大包天！”
“陛下息怒。”侯佩岑躬身道，“王枢密使或许并不知晓苗苙的全部恶行，但他包庇纵容之罪，难辞其咎。”
叶童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传朕旨意，将苗苙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其罪证公示全城，以儆效尤！王显识人不明，罚俸四年，闭门思过！”
“陛下圣明！”三人齐声道。
消息传出，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那些曾被苗苙迫害过的人家，更是带着香烛来到左相府门前，对着府门叩拜，感谢王络丹等人为民除害。
天牢里，苗苙穿着囚服，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狭小的铁窗透进来的微光，脑海里闪过祝绪丹清丽的容颜，闪过南疆那条吞噬了少女的河流，闪过那些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悔恨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却已无济于事。
行刑前一日，王络丹去了趟天牢。苗苙看到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牢门前：“王大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络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机会？你对缃缃下蛊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世间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他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牢门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远，最终被淹没在天牢沉重的铁门声里。
三、风波渐息，暖意重归
苗苙伏法后，枢密使府的气焰收敛了许多。王显闭门思过期间，叶童趁机收回了部分兵权，朝堂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左相府里，祝绪丹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日渐好转，已能下床走动。这日午后，她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捧着本画册，阳光透过海棠花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映得她气色红润了许多。
王络丹端着一碗燕窝走过来，小心地吹凉了递到她手里：“今日感觉如何？太医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过几日就能像从前一样画画了。”
祝绪丹接过燕窝，小口抿着，抬头看他：“苗苙……真的判了死刑吗？”
“嗯。”王络丹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他罪有应得，你不必为他惋惜。”
祝绪丹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惋惜，只是觉得……若是他能早些回头，或许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王络丹摸了摸她的头，眼神温柔：“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只需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有我在。”
不远处，李晟正陪着谭薇在花园里散步。李晟手里拿着个木刻的小兔子，是他连夜雕的，递到谭薇面前时，脸颊微红：“之前说好的……等这事了了，我就求娶你。谭薇，你……愿意嫁给我吗？”
谭薇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接过小兔子，指尖抚过光滑的木面，轻轻点头：“我愿意。”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海棠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带着淡淡的花香。经历了一场风波，相府和左相府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些潜藏的恶意被清除后，留下的是更加醇厚的暖意。
祝绪丹靠在王络丹怀里，看着不远处李晟和谭薇相视而笑的模样，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她知道，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些真心相待的人，便什么都不怕了。
烛火再次亮起时，左相府的书房里，王络丹正为祝绪丹研磨。她握着笔，在宣纸上画下一对依偎的鸟儿，背景是盛开的海棠花，笔锋温柔，带着劫后余生的珍惜与安宁。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像在守护着这份失而复得的静好，也守护着那些在黑暗中不曾熄灭的希望。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