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夜后，一场急雨毫无征兆地落下，砸在黑白馆的玻璃窗上，溅起细密的水花。贺峻霖处理完最后一份特训报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撑着黑伞立在雨幕里的严浩翔。

雨势渐大，严浩翔的半边肩膀已经被打湿，却依旧稳稳举着伞，目光落在贺峻霖身上，没什么多余的话，只淡淡道：“送你回去。”

贺峻霖下意识想拒绝，话到嘴边却瞥见他肩头的湿痕，到了嘴边的“不用”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沉默地走到伞下。两人并肩走在雨里，伞面不大，肩膀不可避免地相贴，贺峻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脚步也下意识加快了几分。

“伤口还疼吗？”严浩翔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他依旧泛红的手腕上。

“早没事了。”贺峻霖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的红痕，“你特意等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严浩翔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雨珠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织起一道薄薄的水幕。他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语气却比平时沉了几分：“贺峻霖，你非要一直这样吗？”

“哪样？”贺峻霖抬眼，眼底带着一丝不解，又藏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把我往外推的样子。”严浩翔的目光直直锁住他，伞下的空间逼仄，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当年的事，我没觉得是负担，你也没必要一直记着，更没必要和我划清所有界限。”

这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贺峻霖心底紧闭的门。他别过脸，看向雨幕里模糊的路灯，声音低哑：“我没忘，也没觉得是负担，只是……”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底的情愫，怕这份感情会打乱彼此的节奏，更怕到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只是什么？”严浩翔追问，往前半步，几乎要贴到贺峻霖面前。

贺峻霖的心跳陡然加快，刚想开口，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打破了伞下的暧昧氛围。他慌忙掏出手机，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说月银馆的情报系统出现异常，让他立刻过去支援。

“亚轩儿找我有事，我得先走。”贺峻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匆说完就想冲进雨里，手腕却再次被严浩翔攥住。

严浩翔将伞塞到他手里，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拿着伞，别淋感冒了。”

贺峻霖握着那把还残留着严浩翔体温的伞，望着身后雨幕里逐渐模糊的身影，心底的情绪乱成一团。他低头看着手机里宋亚轩的消息，却半天没回过神，只觉得方才伞下的悸动，像雨珠砸在心上，久久无法平息。

而严浩翔站在雨里，看着贺峻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唇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哪怕贺峻霖还在克制，这层窗户纸，也迟早会被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