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红球在他掌心像一颗骤然发烫的心脏，突突地跳，烫得刘耀文指骨生疼，他下意识想甩开，手指却痉挛般攥得更紧
丁程鑫冰凉的指尖还抵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视着那具悬空的尸体
西装尸体缓慢旋转，那张青白扭曲的脸时而隐入钢丝网的暗影，时而又被昏黄的汽灯光扫过，每一次闪现都带来更深的寒意
刘耀文“你……”
刘耀文终于从僵死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嘶哑的声音，带着十九岁少年强行撑起的、摇摇欲坠的勇气
刘耀文“这是……这是谋杀！你杀了人！”
丁程鑫“嘘……”
丁程鑫竖起一根沾着蓝彩的食指，抵在自己血红夸张的嘴唇上，眼睛却弯成了月牙，那悲戚的油彩妆容此刻只余诡谲
丁程鑫“声音别太大，‘暗笼’不喜欢吵闹”
他收回手，随意地在自己五彩斑斓的裤子上擦了擦指尖，那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丁程鑫“看清楚了，小朋友，勒死他的，是钢丝，而我……”
他摊开双手，手指细长，虽然沾着油彩，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挣扎搏斗留下的痕迹
丁程鑫“刚才一直在台上，为你，为所有可爱的观众，奉献眼泪和悲伤，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刘耀文“可、可观众都……”
刘耀文想起那些空洞离场的眼神，后背发凉
刘耀文“他们不对劲！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丁程鑫“做了什么？”
丁程鑫偏了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颊边金粉闪烁
丁程鑫“我给了他们一场好戏，一份他们渴求的情绪宣泄，他们带着满足离开，仅此而已，至于离开后的事情……”
他耸耸肩，亮片窸窣作响
丁程鑫“‘暗笼’的出口，只对‘合适’的人关闭，显然，你很合适”
刘耀文“我不明白！”
刘耀文猛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在长条凳腿上，发出闷响，在空旷的帐篷里回荡
刘耀文“放我出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他指向悬吊的尸体
丁程鑫没有立刻回答，他踱着步子，小丑鞋柔软的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悄无声息
他走到舞台边缘，抬头望着那具尸体，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丁程鑫“一位不速之客，一位……自以为是的窥探者”
丁程鑫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丁程鑫“他像你一样，被某些‘有趣’的东西吸引进来，不过，他没有你这份……被选中的‘幸运’”
丁程鑫“他试图挖掘‘暗笼’的秘密，挖掘我的秘密”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锁住刘耀文，那眼神锐利得像能剥开皮肉
丁程鑫“但他忘了，好奇心太重，在这里，会要命的……”
刘耀文的心脏狂跳，窥探者？秘密？他被选中的“幸运”？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砸进胃里
刘耀文“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耀文的声音发颤，却强迫自己与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对视
刘耀文“这马戏团……到底是什么？”
丁程鑫“我？”
丁程鑫笑了，那笑容在泪滴妆下绽放，美得惊心动魄，也骇人心魄
丁程鑫“我是‘泣泪天使’，是暗笼的小丑，是悲伤的演绎者，也是……”
他顿了顿，目光滑过刘耀文苍白的脸，掠过他手中紧握的红球，最后又落回那具尸体上
丁程鑫“……这里的看守之一，至于‘暗笼’……”
他张开双臂，五彩衣袖如怪鸟的翅膀
丁程鑫“如你所见，一个来了，就不容易走掉的地方，一个收集眼泪、秘密，还有……灵魂碎片的地方”
刘耀文“看守？”
刘耀文捕捉到这个词，寒意更甚
刘耀文“还有谁？那个收票的老头？那些杂耍的、驯兽的？”
丁程鑫的笑容变得神秘莫测
丁程鑫“也许吧，也许你很快就会见到，不过现在……”
他忽然朝刘耀文走近，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丁程鑫“新玩具，该学学这里的规矩了，第一课：在暗笼，不要轻易捡起滚到你脚边的东西。尤其是……”
他的目光落在红球上
丁程鑫“……小丑的东西”
刘耀文想把手里的红球扔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不是物理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更深的、源自骨髓的冰冷恐惧将他钉在原地
丁程鑫“第二课”
丁程鑫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仰头看着他
刘耀文这才发现，卸掉了夸张的鞋子，丁程鑫比他矮了半个头，但那气势却完全压过了他
丁程鑫“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一张脸，包括我的”
他伸手，不是抢夺，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刘耀文握着红球的手背
丁程鑫“包括……死人的”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刘耀文头皮一炸，猛地抬头
只见那根勒着西装男人脖子的钢丝，似乎松动了一下，又或者承受不住重量，尸体旋转的幅度陡然增大
那具僵硬的躯体重重地荡开，又往回摆，一只悬空的、穿着锃亮皮鞋的脚，正对着刘耀文的方向猛地踢了过来！
刘耀文吓得往后急仰，险些摔倒
尸体荡回去，又缓缓摆回，而就在这一荡一回之间，借着昏暗晃动的灯光，刘耀文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尸体圆睁的、死灰色的眼睛，极其微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的焦距，似乎……对准了他
刘耀文“啊——！”
短促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刘耀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咯咯咯……”丁程鑫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像是看到了极其有趣的画面
丁程鑫“看来我们的客人，还没完全‘谢幕’呢～或者说……”
他凑近刘耀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说，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
丁程鑫“……‘他’对你的到来，有点意见？”
刘耀文“他……他没死？！”
刘耀文声音都变了调，死死盯着那具再次静止下来的尸体，颈间的钢丝深陷，绝无生理
丁程鑫“死亡在这里，界限没那么分明”
丁程鑫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丁程鑫“好了，参观时间结束”
他拍了拍手，声音在空旷的帐篷里清脆地响起
丁程鑫“跟我来，新人，在你决定是成为我们的一员，还是像这位绅士一样，永远挂在上面当装饰品之前……你得先有个住的地方”
丁程鑫说完，不再看那具尸体，也不再看刘耀文瞬间惨白的脸，转身，踩着无声的步伐，朝着舞台后方那片被厚重帷幕遮蔽的、更深沉的黑暗走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脸上悲戚的妆容在昏黄光线下明明灭灭
丁程鑫“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刘耀文另一只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的手
丁程鑫“你捡了‘我的’鼻子，就是接了‘暗笼’的契约，在你想清楚‘我们谁才是真正的小丑’这个问题之前，你最好……跟紧我…别乱跑，别乱看，更别乱问，这里的‘演员’们，脾气可没我这么好”
他嘴角那抹猩红，向上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丁程鑫“毕竟，下一个需要眼泪的表演，可能随时会开始，而新玩具，总是最……令人期待的素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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