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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无声之路

穿越时空到大宋

帘子被拉开了一线。

那双手,骨节分明,肤色是久不见光的苍白,在青色粗布帘子的映衬下,仿佛某种出土的古玉。指尖细长,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净,但甲缘处有细微的、陈旧的划痕,像是常年翻阅书籍留下的印记。

没有全拉开。只是那么一线,刚好能让外面的人看见这只手,却又看不见帘子后面那张脸。

陈虎的手还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他身后的商队护卫们已经悄悄散开,呈半圆形隐隐围住了那辆青篷马车。雪下得更急了,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针扎似的疼。

“朋友,”陈虎又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沉,“风雪大,既然路过,何不下车避一避?义庄虽然破败,好歹是间屋子。”

马车里没有回应。

那只手只是静静搭在帘子上,然后,轻轻动了动食指。

只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像是在敲打什么无形的平面。

但马车动了。

车辕上那个戴着斗笠、如同泥塑木雕的车夫,突然缓缓转过头来。陈虎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任何特征的脸,四十岁上下,肤色黝黑,五官平常得让人见过即忘,唯有一双眼睛,平静得可怕。那不是麻木,是另一种东西,一种将生死、将一切人情世故都看透之后的空洞平静。

车夫看了陈虎一眼,又转回头去,轻轻一抖缰绳。

驽马迈开步子,拉着青篷车,沿着那条被积雪覆盖大半的荒僻小路,继续向前。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竟然清晰得刺耳。

“虎哥,”一个年轻护卫凑到陈虎身边,压低声音,“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车里……”

“闭嘴。”陈虎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那辆渐渐没入风雪中的马车。

他知道车里不止一个人。刚才李晏上车时,他看见了帘子后面还有一道影子,一道坐得很端正、很安静的影子。而现在拉开帘子露出这只手的,是另一个人。

这只手,不像是会武功的人的手。

但偏偏,这只手让陈虎浑身寒毛倒竖。

“虎哥,”另一个老成些的护卫也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更低,“我刚才瞄了一眼车轮印子。那马车看起来普通,但车轮的辙印比寻常马车深至少三成。车里……载了重物。”

或者,载了不止一个人。

陈虎没说话,只是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雪越下越大,那辆青篷车很快就被风雪吞没,连车轮印子也迅速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出现过。

“收拾东西,”陈虎终于转身,朝义庄走去,“今晚不在这儿过夜了,立刻启程。”

“现在?”年轻护卫愣住了,“虎哥,雪这么大,天也要黑了,咱们……”

“我说,立刻启程。”陈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走官道,连夜赶路,能走多远走多远。这地方,不对劲。”

马车里很暗。

只有帘子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天光,灰蒙蒙的,勉强能照亮车厢内部的一角。

这是一辆外表普通、内部却经过改造的马车。车厢比寻常马车宽敞近一倍,两侧是固定的长凳,铺着厚厚的毛毡。正对着车门的那个位置,放着一张小几,几上有一盏固定的铜制油灯,灯芯燃着豆大的火苗,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

李晏坐在右侧的长凳上,背靠着车厢壁,双手自然垂放在膝上。

他对面,坐着两个人。

准确说,是坐着一个人,和一道影子。

坐着的那个人,就在李晏正对面。他穿着深青色的长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绸,但款式朴素,没有任何纹饰。他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邃。

刚才拉开帘子露出一线的手,就是他的。

此刻,他的手已经收了回来,正搁在膝上,指尖轻轻相触,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那道“影子”,坐在青衣人的右侧,紧挨着车厢壁的阴影里。那是个身材瘦削的人,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连头脸都罩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甚至分不清男女。从李晏上车到现在,这道影子没有动过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李公子。”

青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文气,但又比寻常读书人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

“风雪阻路,多有耽搁,还请见谅。”

李晏微微颔首:“无妨。倒是劳烦先生亲自来接,李某惭愧。”

“分内之事。”青衣人笑了笑,那笑容很浅,未达眼底,“主上得知公子北上的消息,特意命在下前来接应。这条小路虽然荒僻,但能避过不少麻烦。只是委屈公子,要在这颠簸中多受些苦了。”

“比起官道上的明枪暗箭,这点颠簸不算什么。”李晏平静地说。

青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隐去。他伸手从小几下取出一个铜壶,又拿出两只陶杯,动作不疾不徐:“天寒,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不是什么好茶,荒野之中,将就些。”

他倒茶的动作很稳,哪怕马车正行驶在坑洼不平的荒路上,壶嘴倾泻出的水线依旧笔直,一滴未洒。

李晏接过陶杯。茶水温热,茶汤呈浅褐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略带苦涩的草药味。他低头抿了一口,味苦,入喉后却有一丝回甘。

“加了甘草和姜片,”青衣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也端起自己那杯,“驱寒。这天气,若不注意保暖,容易染上风寒。”

两人沉默地喝了几口茶。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单调而规律。车厢里只有油灯火苗晃动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偶尔茶水流过喉间的轻响。

良久,青衣人放下陶杯,抬眼直视李晏:“李公子可知,主上为何一定要在下接你北上?”

“略知一二。”李晏也放下杯子,“北地近来不太平。朔方军异动,边境摩擦不断,朝中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休。家父在时,曾与朔方军有些旧谊,或许主上是想借这层关系,探听些消息。”

青衣人静静听着,等李晏说完,才缓缓摇头:“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

那是一枚玉佩。

玉佩不大,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玉质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雕成一只蜷伏的瑞兽模样,形态古朴,线条简练,但雕工精湛,瑞兽身上的鳞片、鬃毛都清晰可见。玉佩中央,刻着一个古篆字,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那个字仿佛在微微流动。

是个“渊”字。

李晏的瞳孔微微一缩。

“公子认得此物?”青衣人观察着他的表情。

“家父遗物中,有一枚形制相仿的玉佩。”李晏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若仔细听,能听出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只是上面刻的字不同。家父那枚,刻的是‘山’字。”

“山高为岳,水深为渊。”青衣人轻轻抚摸玉佩上的刻字,“岳将军与我家主上,曾是生死之交。这玉佩,便是信物。一分为二,岳将军持‘山’字佩,主上持‘渊’字佩。见佩如见人。”

李晏沉默了。

父亲李岳,生前是北境守将,官至镇北将军,十年前战死沙场。父亲很少提起过往,李晏只知道父亲曾在北地驻守多年,与朔方军有些交情,但也仅限于此。至于这枚玉佩,以及玉佩所代表的“主上”,父亲从未提及。

“主上是谁?”李晏问。

青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公子可曾听说过‘潜渊’?”

李晏摇头。

“潜渊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个人。”青衣人的声音低了几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它是一个……组织。或者说,一个约定。三十年前,北境七位将领在雁门关外歃血为盟,立誓共守北疆,互为犄角,同进同退。他们各持一枚信物玉佩,上刻七字:山、渊、风、林、火、雷、泽。这七枚玉佩,便是‘潜渊’之盟的信物。”

“七人之中,岳将军持‘山’字佩,主上持‘渊’字佩。其余五人,有的早已战死沙场,有的隐退归田,也有的……背离了当年的誓言。”青衣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十年了,‘潜渊’早已名存实亡。但主上从未忘记当年之盟。如今北地局势危急,朔方军异动背后,恐怕另有隐情。主上想重启‘潜渊’,召集当年盟誓之后人,共商对策。”

他看向李晏:“岳将军战死,按照约定,‘山’字佩当归其子继承。公子,你现在就是‘潜渊’七执事之一。”

李晏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既然‘潜渊’早已名存实亡,为何现在要重启?主上所说的‘另有隐情’,又是什么?”

青衣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公子可知道,三个月前,朔方军主帅慕容垂突然重病,军务暂由其子慕容锋代掌?”

“有所耳闻。”

“那公子可知道,慕容垂并非生病,而是中毒?”青衣人一字一顿,“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名唤‘牵机’。中毒者起初只是体虚乏力,状似风寒,但会日渐衰弱,三个月内,必死无疑。而最蹊跷的是,下毒之人,是慕容垂最宠爱的姬妾,一个在慕容垂身边待了十年的女人。”

李晏的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那姬妾事后自尽,留下一封血书,说是受朝中主和派指使。”青衣人继续道,“但主上查过,那姬妾入府前的身世,根本是伪造的。她的真实身份,是南诏人。”

“南诏?”李晏一怔。

南诏远在西南边陲,与北境相隔万里,为何会插手朔方军之事?

“不止如此。”青衣人从怀中又取出一张折叠的绢布,展开铺在小几上。那是一张北境及周边地域的简图,上面用朱砂标注了数个地点。

“近半年,北境各处都有异动。”青衣人的手指点在简图上,“雁门关外,有三支商队离奇失踪,货物散落一地,人却不见踪影。云中郡附近,有牧民的牛羊一夜之间全部暴毙,死状诡异。最奇怪的是这里——”

他的手指移向地图右上角,那里标注着一个地名:黑水城。

“三个月前,黑水城的守军报告,在城外五十里的荒漠中,发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大约百余人,全部黑衣蒙面,押送着十余口巨大的铁箱。守军上前盘问,对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交手之后才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匪类,个个武功高强,招式狠辣,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守军死伤三十余人,对方只折了七八人,然后带着铁箱迅速撤离,消失在大漠深处。”

青衣人抬头看向李晏:“守军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搜出了这个。”

他又取出一样东西,放在玉佩旁边。

那是一枚铜钱大小的令牌,非金非铁,入手沉重,呈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鲜血。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背面则是一个古体字。

李晏仔细辨认,认出那是一个“罗”字。

“罗刹堂。”青衣人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李晏的呼吸微微一滞。

罗刹堂。江湖上最神秘、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罗刹堂的总堂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堂主是谁。只知道,罗刹堂接的买卖,从来没有失手过。他们要杀的人,一定会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而罗刹堂的规矩是:一旦接下买卖,不死不休。要么目标死,要么罗刹堂死。

“罗刹堂出现在北境,而且目标似乎是黑水城方向。”青衣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主上怀疑,这一切背后,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朔方军主帅中毒,边境异动频频,神秘势力暗中活动……这些事看似无关,但若连起来看,恐怕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这盘棋的目标,”李晏接过话头,“是整个北境?”

“或许不止北境。”青衣人收起地图和令牌,“主上曾截获一封密信,信是从南诏发出,经西南、中原,最终送往北地。信的内容用密文书写,至今未能全解,但破译出的只言片语中,有‘龙脉’、‘地宫’、‘重启’等字眼。”

龙脉。

李晏的心沉了下去。

历朝历代,都有关于龙脉的传说。据说得龙脉者得天下,龙脉所在,关乎国运气数。前朝大燕灭亡时,就有传言说燕国皇室将传国玉玺和无数珍宝埋入龙脉地宫,以待复国之日。但这终究只是传言,数百年来,从未有人找到过所谓的龙脉地宫。

“主上怀疑,有人想找龙脉?”李晏问。

“不是想找,”青衣人摇头,“是已经找到了线索。而那线索,就在北境。确切地说,就在黑水城附近。”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在车厢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一直沉默坐在阴影里的那道“影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青衣人立刻停止了说话,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车外,风声更紧了。雪粒子密集地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什么。除此之外,只有车轮碾雪的声音,以及驽马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但李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刚才还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风声,能听见雪压枯枝的“咔嚓”声,但现在,这些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棉絮包裹,只剩下马车自身发出的声响。

而拉车的驽马,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迟疑。

青衣人对那道影子点了点头。

影子动了。

这是李晏第一次看清影子的动作——快,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黑影一晃,便已到了车门边。他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将耳朵贴在车厢壁上,静静听了片刻。

然后,他回过头,朝青衣人做了几个手势。

手势很简洁,但意思明确: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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