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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刀锋与棋局

穿越时空到大宋

河滩上的风裹挟着未散的焦糊味,卷起来人黑袍的一角。

玄甲骑兵在二十步外勒马,马蹄刨起混着冰碴的冻土。李晏能听见身后兵士急促的呼吸、刀鞘与甲片的轻微磕碰,还有自己伤口随心跳擂鼓般的抽痛。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那匹乌骓马上缓缓揭下面甲的人。

霜雪染白了鬓角,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自左额斜划至下颌,几乎毁去了半张脸的轮廓。可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处却隐有刀锋淬火时的寒光——李晏至死不会认错。

“裴……烈?”他的声音干哑得不像自己的。

陌刀拄地,裴烈翻身下马。动作间玄甲铿锵,步伐却稳如磐石,踩在狼藉的河滩上,每一步都似丈量着这片浸血的土地。他径直走到李晏面前,目光掠过他渗血的腹部,又扫向远处草席下覆着的尸首。

“伤得不深。”裴烈开口,嗓音像被砂石磨过,低沉粗粝,“但若箭镞再偏两分,穿肠破肚,神仙难救。”

李晏喉头一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句:“十二年……朝廷以为你殉国了。”

“是殉了。”裴烈弯腰,从焦黑的泥土里拾起半片染血的甲叶,指腹擦过上面扭曲的狼头纹,“幽州城破那夜,定远将军裴烈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需要替一些人、一些事,讨个公道的游魂。”

他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钉在李晏脸上:“李将军,昨夜突袭,你当真以为只是北辽游骑劫粮?”

李晏瞳孔微缩,攥紧了掌中那枚生锈的铜符。

裴烈没有等他回答,转身走向那三具覆着草席的尸首。他掀开草席,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毫不避讳地翻检着冰冷的尸体——撕开衣襟内侧的补丁,剥下靴底的夹层,甚至用匕首撬开一具尸首的口腔。周围兵士面露惊悸,却无一人敢出声。

“北辽制式的皮甲,里面衬的是幽州棉。”裴烈举起一片从甲缝里剔出的、浸透血汗的棉布残片,“靴底沾着汴京西郊特有的红胶泥。”他将匕首尖从尸首后槽牙的凹槽里挑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末,置于鼻尖轻嗅,“火雷引信的药渣……配方是军器监三年前才改良的。”

他站起身,将沾着黑灰的匕首尖递到李晏眼前:“训练有素的死士,北辽的皮,幽州的棉,汴京的泥,大宋最新的火药。李将军,这组合,眼熟吗?”

李晏背脊窜起一股寒意。他猛地想起昨夜混乱中,那个冲破火墙的黑影在粮船桅杆下与他交手数合,招式并非北辽骑兵大开大阖的路子,反而阴狠刁钻,带着几分禁军近卫营的影子。当时生死一线未曾细想,此刻被裴烈点破,惊雷炸响。

“他们是冲你来的。”裴烈的结论平静而残酷,“劫粮是幌子,杀你灭口,才是真。我若晚到半刻,你已是河底浮尸。”

“灭口?”李晏声音发紧,“因为我查晋王府旧案?”

裴烈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回乌骓马旁,从鞍袋里取出一卷用油布裹得严实的册子,抛给李晏。“幽州陷落前三个月,晋王府以‘协防北境’为名,向北疆三镇输运的物资明细。你看看最后一项。”

李晏解开油布,迅速翻到末页。泛黄的纸张上,铁画银钩的登记条目戛然而止于一项:“丙字号火器,陆箱,计三十六具,发往代州以北野狼隘口,签收人……”后面的墨迹被大片污渍浸染,模糊难辨,唯边缘处隐约可见半个残缺的印鉴,形似虎符。

“野狼隘口,”李晏抬头,眼底血丝密布,“那是当年北辽主力奇袭幽州的路线起点!晋王他……”

“通敌?”裴烈冷笑一声,笑声里却无半分温度,“或许。又或许,他只是想借北辽的刀,除掉一些碍眼的人,顺便……让朝廷更离不开他赵元佐镇守北疆。但他没算到,北辽的刀太快,幽州丢得太彻底,他自己也‘病逝’得恰到好处。”

他望向南方汴京的方向,目光似要穿透重重风雪与山河:“这局棋,十二年前就布下了。你、我、周淳、杨延昭,甚至官家,都只是棋盘上的子。而现在,有人不想让这盘棋继续按旧谱下了。”

“所以你还活着,”李晏攥紧了册子,“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偶遇,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我需要一个还在局中、且尚未被完全盯死的‘活子’。”裴烈重新戴上面甲,声音隔了层金属,愈发冰冷,“周淳已被囚,杨延昭在代州血战脱不开身,吕端置身朝堂漩涡中心。唯有你,李晏,刚刚遇袭‘重伤’,正好暂时跳出某些人的视线。”

“你要我做什么?”

裴烈翻身上马,玄甲骑兵齐刷刷调转马头。“养伤。然后,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取一样东西。”他顿了顿,“去洛阳,白马寺后山塔林,第七座无名舍利塔下,找一个叫‘哑僧’的扫地人。他会给你当年晋王府火器流向的完整账目,以及……第一批‘丙字号火器’的试射记录。”

李晏心头剧震:“试射记录?难道那些火器流入北疆前,就已……”

“已沾染过自己人的血。”裴烈截断他的话,陌刀指向滑州城方向,“你的副手可靠,粮队残部可暂入滑州休整。我已打点过城中守将。三日后,会有商队护送‘重伤昏迷’的李将军南下‘求医’。记住,到洛阳前,你是个死人。”

话音未落,马蹄已动。玄甲骑兵如一道黑色铁流,撕开风雪,瞬息远去,只在河滩上留下更深凌乱的蹄印。

李晏独立寒风中,怀中那卷旧册和掌心的铜符,烫得像两块火炭。副手迟疑地上前:“将军,那些人……”

“按他说的做。”李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传令,全军拔营,进驻滑州城。我伤势加重,需静养,任何人不许打扰。还有——”他压低声音,“挑两个绝对心腹,准备三日后随我‘南下’。”

风雪更急了。滑州城低矮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李晏知道,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他裹紧染血的披风,转身走向粮车,步伐踩在裴烈留下的马蹄印上,一步,一个深坑。

汴京,京郊别庄地牢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徐谓深紫官袍的蟒纹上缓缓流动。他坐在周淳对面唯一干净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姿态闲适得像在与老友手谈。

“周大人,代州城墙的缺口,是用人命和一种会喷吐铁火雷的铜管子守住的。”徐谓落子,指尖轻叩石桌,“守军叫它‘霹雳炮’。一门炮,能抵五十悍卒,三轮齐射,北辽先锋骑兵人仰马翻。”

周淳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腕间铁链微响,面色因失血和寒冷而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初:“徐长史对军械倒是了解。”

“职责所在。”徐谓微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晋王殿下在世时,常忧心北疆防务,对火器研制也颇有兴趣。只是不知,这‘霹雳炮’的图纸和工匠,是从晋王府哪处故纸堆里,又或是哪条秘密渠道,流到了杨延昭手里?”

“徐长史何不亲自去问杨将军?”

“问过了。”徐谓叹息一声,像是惋惜,“可惜,杨将军守城三日,耳膜被炮声震伤,听不清问题。而他麾下知道内情的副将、参赞,三日里战死了七成。剩下的,要么真的一无所知,要么……嘴巴比代州的城墙还硬。”

他倾身向前,灯影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暗色:“所以,我来问您,周大人。您奉旨暗查晋王府旧案,接触过王府残留的文牍、匠户、旧部。您可知,除了已知的‘丙字号火器’,晋王府是否还暗中资助、甚至掌控着另一条更隐秘的火器研制线?那批援助杨延昭的‘霹雳炮’,究竟是北疆边军自己的家底,还是……来自某个本不该再存在的地方?”

周淳沉默地看着他,地牢深处传来水滴击石的单调声响。良久,他缓缓开口:“徐长史,你怕的不是火器流落边关。你怕的是,研制这些火器的人、掌控这条线的人,还活着,并且……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徐谓把玩棋子的手停住了。

周淳继续道,声音平静无波:“晋王‘病逝’五年,王府势力看似烟消云散。可旧日的长史却‘死而复生’,身着二品紫袍,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审讯一个奉旨查案的御史。你在为谁做事?或者说,当年晋王的‘病’,到底是谁开的方子,谁抓的药,谁……灌下去的?”

地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

徐谓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他慢慢站起身,高大的影子完全笼罩了周淳。白玉棋子在他掌心被捏得咯吱作响。

“周大人果然聪明。”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可聪明人往往活不长。尤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周淳抬起被铁链束缚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比如,晋王临终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不是你,是他府上一位姓墨的首席匠师。比如,那位墨匠在晋王‘病逝’后第三天,举家失踪,而他在城西火器工坊的所有图纸、笔记,在一场‘意外’火灾中化为灰烬。再比如……”他盯着徐谓骤然缩紧的瞳孔,“晋王府真正的秘密,不在那些账目上,而在一个地方——一个连赵元佐自己都可能不完全清楚最终用途的地方。”

徐谓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什么地方?”

周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和决绝:“徐长史,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或者说,你觉得你今天把我困在这里,就真能掩盖住一切?有些火,一旦点燃,就不是轻易能扑灭的。有些棋局,一旦有人掀了棋盘,棋子再怎么跳,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他向后靠去,闭上眼睛:“我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想知道的答案,去问风雪,去问刀兵,去问那些死不瞑目的亡魂吧。”

徐谓死死盯着周淳平静的脸,胸口微微起伏。半晌,他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眼底的寒意更重。

“周大人好生休息。”他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们……来日方长。”

他转身走上石阶,脚步声渐远。地牢重归寂静,唯有水滴声声,敲打着冰冷的石壁,也敲打着深不见底的迷局。

周淳睁开眼,望向头顶那一方透下微弱天光的通风口。雪花正从那里飘落,旋舞着,落在他的眉睫上,冰凉。

他知道,风暴才刚刚开始。

宫中,暖阁

烛火通明,将年轻皇帝赵恒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悬挂的北境舆图上。吕端垂手立在下方,怀中已空,那卷沉重的旧档与密呈已置于御案。

赵恒的手指从代州的缺口,缓缓移到幽州,再移到汴京。他的指尖冰凉。

“裴烈……真的还活着。”他低声说,像在自语。

“是,官家。陈桥门守将亲验腰牌,确是当年陛下赐予裴将军的御制金符。”阴影中,有人回应。

“他变了多少?”

“鬓发已霜,面有重疤。但眼神……仍是那把锋利的刀。”

赵恒沉默良久。“他恨朕吗?恨朝廷吗?恨这十二年的‘死’吗?”

阴影中无人回答。

赵恒也不需要回答。他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寒风裹挟着更大的雪片卷入,扑打在他的脸上、龙袍上。

“当年幽州之事,是朝廷负了他,负了燕云十八骑。”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飘忽,“如今,这把刀自己回来了。吕相。”

“老臣在。”

“你说,朕该用他,还是该……毁了他?”

吕端抬起头,苍老的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和皇帝年轻却沉重的背影:“陛下,刀无善恶,唯执刀者有心。裴将军此番现身,直指晋王旧案核心,更牵扯出神秘火器。此案水太深,非利刃不能破局。然利刃亦可伤主,需有合适的刀鞘,以及……握刀的手,足够稳,足够准。”

赵恒转过身,脸上已无半分犹疑,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冰冷与决断:“拟密旨。授裴烈‘北境暗察使’,权宜行事,准其调动必要之隐秘资源,彻查晋王府火器流向及一切关联。另,令皇城司暗中保护李晏南下之行,非生死关头,不得干预。”

“是。”

“还有,”赵恒的目光落回舆图上那个被雪覆盖的缺口,“给杨延昭去信。告诉他,朕不管他用什么守住代州,朕只要结果。另外,问问他……那批‘霹雳炮’,到底从何而来。朕要听实话。”

吕端躬身:“老臣即刻去办。”

“吕相留步。”赵恒叫住他,走到御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密笺上迅速写下几行字,盖上了随身小玺。他将密笺封好,递给吕端。

“这封信,想办法送到周淳手里。不必经过徐谓。”赵恒的眼神深邃如夜,“告诉他,朕需要他再坚持一段时间。有些钉子,只有埋得够深,拔出来的时候,才能带出最多的泥。”

吕端接过那封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密信,深深一揖:“陛下圣明。”

赵恒重新望向窗外。风雪茫茫,笼罩着沉睡的汴京,也笼罩着迷雾重重的北疆。裴烈、李晏、周淳、杨延昭……这些棋子都已动了起来,或明或暗,或主动或被动地,走向各自的命定之位。

而执棋的他,能看清这盘棋的终局吗?

“那个人……”他喃喃道,“也该走到他该去的位置了。”

远在洛阳风雪古刹中的“哑僧”,似有所感,停下了扫雪的扫帚,抬头望向汴京的方向。他浑浊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飞雪,和雪下掩盖了多年的、血腥的棋局。

(第三十章 完)

**【第三十一章预告

李晏诈死南下,商队夜宿荒村遭神秘人尾随;

白马寺塔林,“哑僧”的真面目与守护的秘密;

徐谓地牢用刑,周淳生死一线间获神秘援手;

裴烈孤身潜入晋王府废弃别院,发现地下工坊遗迹;

杨延昭回信抵京,火炮来源指向皇家禁苑;

赵恒召见晋王遗孤,昔日稚子已长成翩翩少年,袖中藏着一枚与火器图纸上相同的墨家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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