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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暗箭

穿越时空到大宋

第七章 暗箭

城墙坍塌扬起的烟尘,直到次日午后才算散尽。

李晏在营帐里睡了四个时辰,是被外面的喧嚣吵醒的。幽州城破的消息已如野火燎原,传遍三军。士兵们卸了甲,围着篝火唱歌、喝酒,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放声大笑——四十年的屈辱,仿佛在这一夜洗刷干净。

但李晏走出营帐时,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箪食壶浆”。

幽州城内,巷战仍在继续。耶律休哥并未如预期般弃城,反而将主力收缩至内城,依托街巷、民宅,与宋军展开逐屋争夺。每一条街巷都要用血来换,每一座院落都可能藏着冷箭。

“辽人疯了。”刘大吊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阴沉,“明明城已破,还不降。内城粮草最多撑半月,他们图什么?”

“等援军。”李晏看着远处内城方向升起的黑烟,“或者……拖时间。”

拖到宋军粮尽,拖到天气转寒,拖到辽国援军南下。耶律休哥在用幽州城和守军的命,赌大宋耗不起。

“李监丞!”一名传令兵策马而来,滚鞍下地,“大帅有请!”

中军帐已移入城内,设在原幽州府衙。李晏穿过街道,两旁是焚毁的房屋、倒塌的墙壁,焦臭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一队宋军正从瓦砾中拖出尸体,有辽军,也有百姓,大多已烧得面目全非。

府衙大堂内,曹彬正对着舆图,眉头紧锁。见李晏进来,他指了指旁边一张椅子:“坐。伤如何?”

“皮外伤,无碍。”李晏坐下,“大帅,内城……”

“硬骨头。”曹彬揉着太阳穴,“耶律休哥将内城分作四区,每区街巷皆用砖石堵塞,只留窄道。我军攻入,则遭两面夹击。且辽人驱使百姓为肉盾,弓弩难施。”

“百姓?”

“幽州汉民,被辽人逼着上墙守城。”曹彬声音发涩,“昨日攻城,有老人、妇人从墙头跳下,宁可摔死也不愿挡我军箭矢。但更多是被刀逼着,不敢不从。”

李晏沉默。王顺临死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幽州城里,现在住的也是汉人,你们宋军一去,炮火连天,他们又得死多少?”

“大帅打算如何?”

“强攻。”曹彬手指敲在桌上,“但强攻之前,需先断其粮、水。内城有井三眼,我已命人从外围挖渠,改道地下水源。粮仓在南区,昨夜已派死士潜入纵火,烧了三成。”

“那为何……”

“因为耶律休哥也在动。”曹彬抬眼,“今早,内城射出一封箭书,是给你的。”

他从案上拿起一支箭,箭杆上缠着帛书。李晏接过,展开,上面是工整的汉字:

“李监丞台鉴:神火之威,某已领教。然兵者凶器,杀戮过甚,恐伤天和。今幽州数十万生灵悬于一线,公忍令其尽化齑粉乎?若公愿止干戈,某可开西门,放百姓出城。公若不允,则玉石俱焚,某与幽州同殉。三日期限,望公三思。耶律休哥顿首。”

信写得很客气,甚至带着文人式的迂回。但字里行间的威胁,扑面而来。

“他要谈判?”李晏放下帛书。

“是威胁。”曹彬冷笑,“开西门放百姓?放出去,辽军必混在其中,或逃或袭,谁能分辨?他要你心软,要你迟疑,要你不敢再用神火。”

“那大帅之意……”

“不必理会。”曹彬斩钉截铁,“三日后,总攻。届时,神火开路,轰开内城。百姓……顾不得了。”

最后四字,他说得很轻,但很重。

李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咽了回去。他知道曹彬是对的——战争没有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但他脑海里,却总浮现出那些从城头跳下的老人、妇人。

“李监丞。”曹彬忽然道,“陛下明日抵达。届时,必会召见你。神火之功,陛下定有重赏。但你需记住——功高震主,古来大忌。该低头时,要低头。”

这是提点,也是警告。李晏躬身:“末将明白。”

“去吧。神火营伤亡不小,你去安抚。三日后总攻,还需你出力。”

从府衙出来,李晏没回营,而是转向西城。那里是神火营临时驻地,昨夜参与炸城的幸存者都在那里养伤。

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弥漫着血腥和金疮药的气味。七八个伤兵躺在地上,有的昏睡,有的睁眼望着帐顶,眼神空洞。刘大正给一个年轻士兵换药,那士兵腹部中箭,此刻脸色蜡黄,出气多进气少。

“监丞……”士兵看见李晏,嘴唇动了动。

李晏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别说话,省着力气。”

“俺……俺娘在真定……等俺回去……”士兵眼角滑下泪,“监丞,俺是不是……回不去了?”

“回得去。”李晏用力握紧他的手,“等打下幽州,我亲自送你回真定,给你请功,让你娘风风光光。”

士兵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那……那俺等着……”

他的手,渐渐松了。眼睛还睁着,望着帐顶,仿佛能透过篷布,看见真定的家,看见等儿归来的娘。

刘大别过脸,肩膀耸动。李晏轻轻合上士兵的眼,站起身,掀帐出去。

帐外,秋风萧瑟。远处内城方向,又传来喊杀声。又一个生命,在为了“收复故土”四个字,悄无声息地消逝。

“监丞,”刘大跟出来,声音沙哑,“昨夜炸城,咱们去了二十个弟兄,回来七个,现在又死一个……就剩六个了。”

李晏没说话,只是望着天空。灰云低垂,像要压下来。

“值吗?”刘大忽然问。

“什么?”

“用这么多人命,换一座城,值吗?”

李晏转身,看着这个粗豪的汉子。刘大眼睛通红,有泪,有血丝,有不甘。

“我不知道。”李晏诚实地说,“但我知道,如果幽州不收回,辽骑年年南下,死的人会更多。真定,保定,河间……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士兵,成千上万个等儿归来的娘。”

刘大沉默良久,重重点头:“俺懂了。”

他抹了把脸,转身回帐。李晏站在原地,直到暮色四合,才慢慢往回走。

次日,赵匡义驾临幽州。

皇帝的仪仗从南门入城,金瓜斧钺,黄罗伞盖。街道两旁,宋军持戟肃立,百姓被驱赶出来,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但那些跪着的人,大多低着头,不敢看天子的车驾。

李晏穿着新赐的绯色官服,站在迎接的文武队列中。他官职不高,站在靠后位置,能看见前面曹彬、潘美等大将的背影,也能看见赵匡义从御辇上下来,明黄的龙袍在秋阳下耀眼。

皇帝没有直接入府衙,而是先登上了南城残破的城墙。他站在那个被火药炸开的缺口前,久久凝视。风吹动他的袍角,这位大宋天子此刻背影有些佝偻,不像四十多岁的壮年,倒像暮年的老者。

“那就是神火所炸?”赵匡义开口,声音不大,但周围鸦雀无声。

“是。”曹彬躬身,“陛下,此缺口宽十丈,深两丈,砖石尽碎。若非神火,强攻此墙,恐需填万人性命。”

赵匡义伸手,抚摸缺口边缘焦黑熔融的砖石。那触感滚烫,但他仿佛不觉。

“李晏呢?”

“臣在。”李晏出列,跪倒。

赵匡义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光从皇帝背后照来,李晏看不清天子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沉重,锐利。

“你,过来。”

李晏起身,登上残墙。站在赵匡义身侧,他才看清皇帝的脸——疲惫,眼中有血丝,但目光灼灼,像压抑的火焰。

“这缺口,”赵匡义指着下方,“是你炸的?”

“是臣督造火药,将士用命……”

“朕问是不是你炸的。”

“是。”

赵匡义点点头,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李晏心底发寒。

“好。很好。”皇帝转身,面向北方,那是内城方向,也是辽国方向,“有此神火,幽云十六州,指日可复。燕山以北,长城以南,皆可为我大宋疆土。李晏,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不敢。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

“朕问你想要什么。”赵匡义打断他,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

李晏深吸一口气:“臣别无他求,唯愿陛下准臣在幽州设神火分坊,就近取材,以利战事。”

“就这?”

“就这。”

赵匡义盯着他,良久,缓缓点头:“准。擢李晏为军器监少卿,领正四品,总领幽州神火坊。另赐金千两,田百顷,宅邸加赐。”

“谢陛下隆恩。”李晏跪倒。

“起来。”赵匡义扶起他,手很用力,“李晏,你记住。这神火,是大宋的国器,也是朕的利器。你要替朕,用好它。”

“臣,万死不辞。”

赵匡义满意地点头,转身对众臣道:“三日后,总攻内城。届时,朕要在此墙上,亲眼看着耶律休哥授首。”

“陛下圣明!”

山呼声中,李晏低头,看着脚下焦黑的砖石。那里,还粘着昨夜未洗净的血。

当夜,赵匡义在府衙设宴,犒赏有功将士。李晏作为新晋功臣,被安排在御座下首,与曹彬、潘美等大将同席。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将领们轮流向皇帝敬酒,说些豪言壮语。赵匡义来者不拒,脸色渐红,话也多了起来。

“高梁河之败,朕夜不能寐。”他举着酒杯,声音有些飘,“每每闭眼,便见阵亡将士,浑身是血,问朕:陛下,何时接我们回家?今日,朕能告诉他们了——家,就在脚下!”

“陛下万岁!大宋万岁!”众人举杯。

李晏也举杯,但酒入喉,却觉得苦涩。他看向席间,那些兴奋的脸,那些畅想加官进爵的眼神,忽然觉得很远,很远。

“李少卿。”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转头,是参知政事李昉,当朝宰相,须发皆白,笑容和煦。

“李相。”李晏起身行礼。

“坐,坐。”李昉按他坐下,亲手给他斟了杯酒,“少卿年少有为,实乃国之大幸。老夫敬你一杯。”

“不敢。”

两人对饮。李昉放下酒杯,似是无意道:“少卿的神火,确是惊世骇俗。然则,此物制法,可曾录籍备案?”

来了。李晏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回李相,制法涉及机密,为防外泄,臣只记于心,未敢落笔。”

“哦?”李昉捋须,“那若是少卿有恙,此法岂不失传?依老夫之见,当录副本,存于枢密院密库,以防不测。”

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意思很清楚——交出来,由朝廷掌控。

“李相所言极是。”李晏恭敬道,“待幽州战事平定,臣必当详录,呈报陛下与枢密院。”

“甚好,甚好。”李昉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与旁人交谈去了。

但李晏知道,这只是开始。神火威力已现,朝中各方势力,必会想方设法将其掌控。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年轻官员,在这漩涡中,能撑多久?

宴至深夜方散。李晏微醺,在亲兵搀扶下回营。街道已宵禁,空无一人,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在回荡。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忽然传来女子的哭声,凄厉,绝望。

“怎么回事?”

“禀监丞,是几个辽人俘虏,想逃,被抓住了。”亲兵道,“按军法,逃俘当斩。”

李晏走过去。火光下,三个被捆的辽兵跪在地上,都是少年模样,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可能才十五。他们身后,几个宋军士兵已拔刀。

“等等。”李晏开口。

士兵们回头,见是他,行礼:“李监丞。”

“他们犯了何事?”

“想从排水沟爬出城,被巡逻的兄弟发现。”

李晏看着那三个少年。他们听不懂汉语,但能感觉到来人身份不低,眼中露出哀求。

“还只是孩子。”李晏道,“押回俘虏营吧。”

“可是监丞,军法……”

“我说,押回去。”李晏重复,声音不高,但不容置疑。

士兵们对视一眼,最终收刀:“是。”

三个少年被拖走,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李晏一眼,眼神复杂。李晏摆摆手,转身欲走,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街边屋顶,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谁?!”

亲兵也察觉,拔刀护在他身前。但屋顶已空,只有瓦片轻微响动,像夜猫踏过。

“监丞,怕是刺客。”亲兵紧张道,“咱们快回营。”

李晏点头,加快脚步。但没走几步,前方巷口忽然转出一个人,青衫方巾,摇着折扇——是沈括。

“李少卿,好巧。”沈括笑吟吟的。

“沈主簿?这么晚了……”

“观测天象。”沈括指指天空,“今夜紫微星旁,客星光芒大盛,恐非吉兆。少卿还是早些回营为妙。”

他说得轻松,但眼中有一丝凝重。李晏会意:“多谢沈主簿提醒。告辞。”

两人擦肩而过时,沈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

“小心暗箭。有人,要你的命。”

李晏脚步未停,径直走过。直到回到营帐,关上帐门,他才靠上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帐内未点灯,一片漆黑。但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摸索着走到榻边,手伸向枕下——那里,藏着他新做的两枚手雷,和改进过的火折。

忽然,他停住了。

枕下,除了手雷和火折,还多了一样东西。

冰凉,坚硬,有金属的触感。

他缓缓抽出,凑到窗边微光下一看——

那是一支弩箭,三棱箭镞,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箭杆上,缠着一张纸条。

没有字,只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团火焰,被一支箭贯穿。

而在火焰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契丹文字符。

李晏认得那个字符。他在缴获的辽军文书中见过,是——

“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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