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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掌心的温度

他的笼中雀:她与白月光的生死局

沈斐坐在迈巴赫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鹿野坐在副驾驶,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车厢里只有引擎低沉的声音和空调出风口的细微气流声。

她摊开手掌。

那枚平安扣静静躺在掌心,红绳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绳子还带着周吏白手心的温度,和她自己刚才紧握时留下的汗意。

这是她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折叠刀、防狼喷雾、通讯耳钉、定位芯片——所有装备都在被带上车时,被黑衣人礼貌而强制地收走了。

只有这枚平安扣,因为她一直紧紧攥在手心,藏在指缝间,逃过了搜查。

或者说,是那些人故意放过的。

沈斐握紧掌心,玉扣坚硬的边缘硌进肉里,带来清晰的痛感。

痛才能保持清醒。

车子驶上半山,熟悉的铁门在夜色中打开。宅邸灯火通明,像一个巨大的、温暖的陷阱。

吴妈站在门口,看到她下车时,眼圈又红了。

“沈小姐……”她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只是深深看了沈斐一眼。

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一种沈斐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先生在书房等您。”吴妈低声说。

沈斐点点头,没有上楼回卧室,而是径直走向书房。

她推开门。

裴昭背对着她,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玻璃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和身后书房暖黄的光。

他没有转身。

沈斐站在门口,也没有动。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墙上古董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平安扣很漂亮。”裴昭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沈斐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周吏白奶奶的遗物。”她轻声说,没有掩饰,“他给我保平安的。”

裴昭终于转过身。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领口松散,头发还有些微湿,像是刚洗过澡。少了白日里的冷肃,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双眼睛——依然深不见底,像寒潭。

“保平安?”他轻笑一声,缓步走过来,“你觉得,在我这里,需要别人保你平安?”

他在她面前停下,距离很近。沈斐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着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

“裴先生自然会保护我。”沈斐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温顺,“就像今晚在码头一样。”

这句话里带着刺。

裴昭听出来了。他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生气了?”他问,声音压低了些,“气我让你白跑一趟?气我安排了这一切?”

沈斐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不敢。”她说,“只是觉得……裴先生的游戏,玩得越来越大了。连鹿医生都是您的人。”

“鹿野不是我的人。”裴昭收回手,走到书桌后坐下,“他只是……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一方。就像你当年选择跟我回来一样。”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灯光下缓缓升腾。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沈斐坐下。掌心依然紧握着那枚平安扣。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码头吗?”裴昭问。

“试探我。”沈斐说,“看我是不是真的会听话,去接近裴振海。也试探裴振海,看他手里到底有多少母亲的遗物。”

“还有呢?”

“还有……”沈斐顿了顿,“给我一个教训。告诉我,无论我逃到哪里,做什么,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裴昭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欣赏。

“沈斐,你真的很聪明。”他弹了弹烟灰,“聪明到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没有那场意外,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当年。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轻轻刺进沈斐的心脏。

“裴先生,”她抬起眼,声音很轻,“2008年9月15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书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裴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她,眼神深得像要把她吞噬。

“谁告诉你的日期?”他的声音很冷。

“鹿野留下的信息。”沈斐没有隐瞒,“他说我受伤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灭口。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裴昭的反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烟蒂在指尖微微变形。

“他还说了什么?”裴昭问。

“说您当时试图保护我。”沈斐一字一句地说,“说您母亲想保我,但被迫妥协,安排我哥哥带我离开。说您……因此恨她。”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裴昭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肩膀紧绷。

沈斐能看到他握紧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恨她?”裴昭的声音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我有什么资格恨她?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恨为了保全家族、被迫做出选择的人?”

这句话里的痛苦太真实了。

真实到沈斐心脏一紧。

“裴先生……”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当年我看到的是什么?是谁要灭口?”

裴昭没有回头。

“你不知道比较好。”他的声音嘶哑,“有些真相,知道了只会更痛苦。”

“可我已经在痛苦了。”沈斐说,“失去记忆的痛苦,被囚禁的痛苦,每天都在演戏的痛苦……还有什么真相,能比这些更痛苦?”

裴昭转过身。

他的眼睛红了。不是哭泣的红,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几乎要裂开的红。

“如果我告诉你,”他一步步走近,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当年要杀你的人,很可能和我母亲的失踪有关——你还要知道吗?”

沈斐的呼吸停住了。

关联上了。

福利院的事故,林薇的失踪,裴家的内斗,裴昭的执念——所有线索终于在这一刻,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我要知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有权利知道。”

裴昭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疲惫而苍凉。

“好。”他说,“我告诉你。”

时间倒回2008年9月15日。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城西曙光福利院里,七岁的沈小曦正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画画。

她画的是院长昨天带来的新绘本封面——一只很漂亮的小鸟。她画得很认真,没注意到几个大人从仓库那边走过来。

其中一个是福利院的副院长,另一个是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小曦离得不远,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词:

“账目……清理干净……孩子太多……”

“这批‘货’什么时候走?”

“下周三……船已经安排好了……”

小曦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很斯文,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蛇。

她还记得,男人手腕上戴着一块很特别的表。表盘在阳光下会反射出菱形的光。

后来副院长发现了她,脸色大变。男人也看了过来,眼神很冷。

那天晚上,小曦在走廊里被一个护工用木棍从背后袭击。后脑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医院里。头疼欲裂,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包括那个男人的脸,那些对话,那块表。

但她记得有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一直守在她床边。那个哥哥叫裴昭,是福利院资助方裴家的少爷。

裴昭当时十三岁,脸上还有少年的青涩,但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我会找到那个人。”他握着她的小手,声音很轻,却像誓言,“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小曦当时只是哭,因为头太疼了。

后来她才知道,裴昭为了查这件事,和福利院的人起了冲突,甚至惊动了他母亲林薇。

林薇赶到福利院,了解了情况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把小曦秘密送走,送到她在外地的哥哥沈钊那里。

“为什么?”小曦哭着问裴昭,“我不要走……”

裴昭红着眼眶,紧紧抱着她:“对不起……我现在保护不了你。但我答应你,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一定去找你。一定。”

那是小曦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裴昭。

后来她被送走,辗转到了杀手院。再后来,她忘了福利院的事,忘了裴昭,忘了自己曾经叫“小曦”。

直到两年前,裴昭找到她。

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把她带回了这个华丽的牢笼。

书房里一片死寂。

裴昭讲完了。他靠在窗边,侧脸在夜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沈斐站在原地,全身发冷。

“那个男人……”她的声音在颤抖,“是谁?”

裴昭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回书桌,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旧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拍立得照片,放在桌上。

“你看看。”

沈斐走过去,拿起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但画面依然清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侧影,正将一包东西递给福利院副院长。男人侧脸模糊,但手腕上那块表——

表盘反射出的菱形光,和她在李夫人画作夹层里找到的那张拍立得照片,一模一样。

“这个人,”裴昭的声音冰冷,“是我父亲的弟弟,我的叔父,裴振海。”

裴振海?

她抬起头,看向裴昭,“当年要杀我的人,是你的叔父?”

“不止。”裴昭点燃第二支烟,“我怀疑,我母亲的失踪,也和他有关。”

他吐出一口烟雾,眼神阴鸷。

“我母亲在送你离开后,就开始暗中调查福利院的账目和裴振海的资金往来。她留下了一些证据——就是你找到的那些。”

“2003年7月15日,她失踪前三天,她把那只玉镯交给我,说如果她出事,让我一定要保存好镯子,等有一天……交给你。”

沈斐愣住了。

“给我?”

“她说,镯子内侧的刻字,是给你我的祝福。”裴昭的声音很低,“但她没来得及说完下半句,就失踪了。”

他走到那个玻璃展柜前,看着里面的玉镯。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留下的完整线索。也在找你。”他转过身,看向沈斐,“我找到你,不只是因为执念,还因为……你可能是唯一能解开所有谜题的人。”

沈斐握紧了掌心的平安扣。

玉扣的边缘硌得她生疼,但这份疼痛让她清醒。

“所以您把我关在这里,”她轻声说,“不是为了囚禁我,而是为了保护我?因为裴振海如果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再来灭口?”

裴昭没有否认。

“一开始是。”他承认,“但后来……变了。”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她紧攥的手。

“沈斐,我对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单纯。有愧疚,有执念,有利用……但也有真的。”

他慢慢掰开她的手指,露出那枚平安扣。

“就像周吏白给你这个,是真的希望它保你平安。我做的所有事,也都混杂着真的和假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掌心,“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沈斐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痛苦和迷茫。

这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心脏抽痛。

“裴先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您知道吗?有时候,真假混在一起,比纯粹的假,更伤人。”

裴昭的手指僵住了。

然后,他缓缓收回手,转身走回窗前。

“今晚你就睡这里。”他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卧室……我让人重新布置了,你可能不习惯。”

沈斐知道,那间全景玻璃的卧室,那个玉镯展柜,都是新的囚笼。

但她没有说话。

“裴振海那边,我会处理。”裴昭背对着她,“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别出门。”

“鹿野呢?”沈斐问。

裴昭沉默了几秒。

“他选了他的路。”他说,“你也选了你的。”

这句话里的意味太深了。沈斐没有追问。

她转身,走向书房门口。

在手碰到门把的瞬间,裴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斐。”

她停下,没有回头。

“如果有一天,”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我是说如果……我放你自由,你会恨我吗?”

沈斐握紧了门把。

很久很久,她轻声回答:

“我不知道。”

然后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灯光昏暗。她慢慢走回那间卧室,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零星的光点像遥远的星辰。

玻璃展柜立在房间中央,玉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给昭昭——妈妈永远爱你。”

沈斐走到展柜前,看着那行刻字。

然后,她摊开掌心。

平安扣静静躺着,红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一个是扭曲的、带着秘密的祝福。

一个是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守护。

她握紧掌心,将两样东西都紧紧贴在胸口。

窗外,夜色正浓。

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游戏还没有结束。

她还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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