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斐腕上的监测器突然发出刺耳蜂鸣,红灯疯狂闪烁!
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身体因疼痛蜷缩,冷汗浸湿了睡衣。这不是装的——她刚刚用指甲狠狠掐了大腿最嫩的地方,剧痛让她几乎晕厥。
“沈小姐!”吴妈第一个冲进来,吓得声音都变了。
很快,王医生提着药箱赶到,后面跟着脸色冰冷的裴昭。
“怎么回事?”裴昭的目光像刀子,刮过沈斐痛苦的脸和腕上闪烁的红灯。
“突发性剧烈疼痛,生命体征不稳。”王医生快速检查,“可能是急性痉挛或药物反应,需要立刻处理。”
沈斐紧闭着眼,牙齿咬着下唇渗出血丝。她在赌,赌裴昭不会在这时怀疑她是装的——没人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裴昭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对王医生点头:“处理。”
冰凉的消毒棉擦过手臂,针尖刺入静脉。镇静和止痛药液流入身体,疼痛缓缓退去。沈斐像脱水的鱼一样瘫软,监测器的红灯转黄,最后变绿。
“今晚需要密切观察。”王医生对裴昭说。
裴昭没说话,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吴妈。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床站了很久。
房间里只剩沈斐压抑的抽泣声。
“你总是有办法让我操心。”裴昭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好好休息,别再做蠢事。”
他离开了。
吴妈守在床边,渐渐撑不住睡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沈斐缓缓睁开眼。她轻轻抬起左手——刚才王医生注射时,趁所有人不注意,将一个米粒大小的微型芯片塞进了她掌心。
芯片冰凉。
她小心翼翼地将芯片转移到枕头下,那里藏着那台加密手机。芯片刚贴近手机背面,屏幕就自动亮了,显示出一行字:“匹配成功,开始解码。”
进度条出现:1%...2%...
沈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
“滴。”
监测器定时记录数据的声音响起,很轻,却吓得她魂飞魄散。
隔壁传来脚步声,王医生要过来了!
她飞快把手机塞回枕头下,芯片藏进床垫缝,闭上眼睛装睡。
门开了。王医生走进来,看了看监测器,又看了看“熟睡”的沈斐,没走,反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天快亮时,进度条卡在79%不动了。不知道是解码完成了,还是中断了。
王医生终于起身离开。吴妈也醒来去准备温水。
机会!
沈斐立刻摸出手机。屏幕上一个新出现的灰色APP在闪烁。她点开,只有一个输入框,提示:“输入‘钥匙’。”
她快速键入那串字符:L7F-J2K-9P4-RT1。
屏幕一闪,出现一张宅邸内部地图!一个红点在地下室老配电房闪烁。一条虚线标出了从卧室到那里的秘密路径,避开了主要监控。
最下面,是鲜红的倒计时:23:58:21。
24小时!她必须在明天这个时候前,抵达配电房!
来不及细想,她立刻退出APP,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拔出SIM卡掰断。芯片和卡碎片用纸巾包好,塞进废弃的注射器包装壳,混进医疗垃圾里。
刚做完,吴妈就端着温水进来了。
“沈小姐,您好点了吗?”吴妈心疼地问。
“嗯……”沈斐虚弱地点头,“就是没力气。”
“您再睡会儿,我守着您。”
沈斐闭上眼睛,大脑却飞速运转。地图、路径、倒计时……配电房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只有24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像悬在头顶的刀。
中午,裴昭回来了一趟,见她“虚弱”地躺着,只说了句“安分点”就走了。王医生又来检查,换药时低声快速说了句:“机会只有一次,路径安全时间在凌晨1-3点。”
凌晨1点到3点!那就是倒计时结束前的最后两小时!
沈斐的心沉了沉。这意味着她必须精准把握时机,在宅邸守卫最松懈、也是外部“捕雀”行动可能还在戒备的后半夜行动。
下午,她强迫自己“恢复”了一些,靠在床头“看”画册,实际在脑中反复演练那条路径。通风管道在哪,储藏室门锁怎么开,哪个拐角有监控死角……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
傍晚,裴昭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宅邸的气氛似乎松了一些。沈斐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晚上十点,她按时“服药”(偷偷吐掉),早早躺下。腕上的监测器绿光平稳。
吴妈守到十一点,实在熬不住,被沈斐劝去休息了。王医生也在隔壁睡着了。
凌晨十二点半。
沈斐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锐利,没有一丝病态。
她轻轻起身,从暗格取出那套深灰色紧身衣换上,头发利落盘起。将必要的微型工具——钩索、刀片、那管藏了纸条的“478”颜料——贴身放好。
凌晨一点整。
她像猫一样溜到卧室门边,倾听外面。走廊寂静无声。
深吸一口气,她拧开门锁,闪身出去,门在身后无声合拢。
根据地图,第一步是去二楼西侧尽头一间堆放旧家具的储藏室,那里有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是通往一楼管道层的检修口。
走廊有监控,但她记得路径提示:“监控每15秒扫描一次,从东向西。经过3号装饰瓶时停留不超过2秒,可避开。”
她数着心跳,在阴影中移动。经过那个巨大的青瓷瓶时,她侧身贴住,屏息。头顶摄像头缓缓转动,红光掠过她刚才站的位置,移开。
安全。
她快速穿过剩余走廊,推开储藏室门。里面堆满灰尘味的旧物。找到那块地板,撬开,下面黑洞洞的,有冷风上涌。
没有犹豫,她钻了下去,轻轻合上地板。
下面空间狭窄,满是蛛网和管道。她打开微型手电(蒙着布),沿着记忆中的方向爬行。大约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个向上的竖井,井壁有生锈的铁梯。
爬上去,推开顶盖,是一楼厨房后面的清洁用品间。这个时间没人。
穿过清洁间,进入一条狭窄的员工通道。地图显示这里有个老式通风管道入口,通往地下层。
入口在墙壁高处,有栅栏。沈斐用特制工具拧开锈蚀的螺丝,钻了进去。管道更窄,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呛人。
她咬牙坚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倒计时。
爬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光亮和风扇声。是地下室的通风系统主通道。她找到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分支口,拐进去。
又爬了一段,终于看到出口——一个铁丝网罩着的通风口。
透过网眼,她看到了下面的房间。
正是老配电房!
房间不大,布满灰尘和老旧的电箱、仪表盘。角落里堆着废弃电缆。红点标注的位置,是房间最里面那面墙的一个老旧配电箱。
倒计时:01:47:33。
她必须下去,在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内,找到配电箱里的秘密,然后按原路返回卧室,还不能被发现。
她轻轻撬开通风口的铁丝网,先将钩索垂下试了试,然后抓住绳索,轻盈滑落,无声落地。
房间里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和臭氧味。她屏住呼吸,走到那个配电箱前。
箱子锁着,是老式的挂锁。但这难不倒她。她用两根特制的细铁丝探入锁孔,小心拨动。半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打开箱门,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断路器和仪表。但其中一块仪表的背面,似乎有被改装过的痕迹——贴着一个小巧的、不属于原装设备的黑色金属盒,有信号灯在微弱闪烁。
金属盒侧面有一个USB接口,旁边贴着一张几乎看不清的标签,手写着:“接入点A-7”。
这是什么?服务器的一个外部物理接口?还是一个独立的数据中转站?
沈斐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读卡器(也是周吏白早年给的),一端是USB接口。她将读卡器插入金属盒的USB口。
读卡器上的指示灯亮起绿色,开始闪烁。
它在自动拷贝数据!
沈斐紧张地看着四周,又盯着读卡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00:45:21。
读卡器绿灯长亮,拷贝完成。她迅速拔出读卡器,放回怀中。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突然从配电房门外走廊传来!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沈斐头皮发麻,瞬间关好配电箱,挂上锁,环顾四周。无处可躲!
没有犹豫,她钻了下去,轻轻合上地板。
脚步声停在门外。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堆废弃的粗电缆上。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挤进电缆堆的缝隙里,用几根松脱的电缆匆忙盖住自己。
刚藏好,门开了。
灯光亮起。
两个人走了进来。
“就是这里?”一个低沉的男声问,听起来像是安保队长。
“对,A-7接口。裴先生吩咐,今晚必须把备用日志也拷走,明天服务器要彻底升级防护。”另一个声音回答——竟然是王医生!
沈斐蜷缩在电缆后面,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王医生和安保队长是一伙的?!那她给的芯片和地图……是陷阱?!
“动作快点。”安保队长说,“裴先生怀疑有人已经盯上这里了,说不定今晚就会来。我们守株待兔。”
王医生走到配电箱前,熟练地开锁。沈斐从电缆缝隙里看到,王医生也拿出了一个类似的读卡器,插进USB口。
“数据流正常,没有异常访问记录。”王医生看着手里一个小平板,“看来‘兔子’还没来。或者……已经来过了,但没动这个接口?”
安保队长冷笑:“裴先生说了,不管来没来,今晚之后,这里就废了。新的接口位置只有他和我知道。”
沈斐遍体生寒。她拿到的是真的数据,但这是一个即将被废弃的接口!王医生给她地图,是真的想帮她拿到数据,还是……为了引诱她出来,让安保队长抓个正着?
王医生拷贝完数据,拔下读卡器。“走吧,这里阴森森的。”
两人关灯,锁门,脚步声远去。
沈斐又在电缆堆里等了好几分钟,确认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才爬出来。
她后背全是冷汗。差一点,就被瓮中捉鳖。
但现在没时间后怕。倒计时只剩00:23:11。
她必须立刻原路返回!
攀上通风口,钻回管道,拼命往回爬。比来时更紧张,更急迫。
爬出管道,穿过员工通道,回到清洁间……一路有惊无险。
当她终于从储藏室地板下钻出来,回到二楼走廊时,倒计时还剩00:05:47。
她必须五分钟内回到卧室!
走廊依旧寂静。她快速移动,心跳如鼓。
就在经过那个青瓷瓶,眼看卧室门在望时——
“哒。”
一声轻响,身后不远处,一扇门开了。
沈斐浑身一僵,瞬间贴紧墙壁阴影。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裴昭!他竟然在家!不是有应酬吗?
裴昭似乎没睡,穿着睡袍,手里拿着水杯,朝厨房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拉得很长。
沈斐死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只要裴昭稍微侧头,就能看到她。
五米,四米,三米……裴昭从她藏身的阴影前经过,走向楼梯。
没有回头。
沈斐等他脚步声下了楼,立刻像箭一样冲向卧室门,闪身进去,反锁。
背靠着门,大口喘气,全身发软。
腕上的监测器绿光平稳,仿佛她从未离开。
她做到了。拿到了数据,惊险返回。
但怀里那个微型读卡器,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慌。
数据是真的吗?王医生到底是敌是友?裴昭为什么突然在家?
还有,她刚才在配电箱金属盒上,除了USB口,还隐约看到另一个极小的、像是备用电池槽的东西,里面似乎卡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像是一张折叠的、泛黄的拍立得照片?
当时太急没看清,现在回想,那照片上的人影轮廓……
沈斐猛地摇头,甩开杂念。无论照片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读卡器里的数据。
她将它藏进暗格最深处。
窗外的天空,已露出微弱的晨光。
第九夜,在心跳如雷的警报和生死一线的潜行中,惊险度过。
而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沈斐靠在门板上,冰冷的汗水浸湿了紧身衣的背部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耳边嗡嗡作响,混合着裴昭下楼时那沉稳脚步声的余音,以及配电房里王医生和安保队长低语的残响。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她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将脸埋进屈起的膝盖间,试图让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指尖依旧残留着攀爬管道时的铁锈味和灰尘感,怀里仿佛还揣着那个滚烫的读卡器——不,它已经被藏起来了,但那沉甸甸的存在感,那几乎葬送她于配电房的冰冷后怕,却挥之不去。
王医生……究竟是谁的人?
芯片是真的,路径是真的,数据接口也是真的。但她和安保队长同时出现,言谈间对裴昭的计划了如指掌,甚至负责“善后”和“守株待兔”。如果王医生是同盟,她应该知道沈斐可能行动,为何不避开?还说出那些可能暴露沈斐行踪的话?如果她是裴昭的人,为何要给她真正的芯片和地图?只是为了引她出来一网打尽?那为何不在配电房当场搜查?他们明明怀疑“兔子”可能已经来过。
除非……王医生也不知道安保队长会在那个时间出现?或者,她和安保队长的“任务”并不完全一致?甚至,他们分属裴昭手下不同的监控链条,彼此信息并未完全同步?
裴昭的疑心和控制,已经织就了一张错综复杂、甚至可能彼此监视的网。王医生在这张网中的位置,比她想象得更微妙、更危险。
还有配电箱里那张模糊的拍立得照片……沈斐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现在不是追究陈年旧事的时候。数据,只有数据,才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希望。
她必须尽快解读读卡器里的内容。
但白天不行。吴妈很快会来,王医生会来例行检查,裴昭可能在家。她需要一个绝对私密、且不被监测器打扰的时间。
她艰难地站起身,脱下沾满灰尘的紧身衣,用湿毛巾快速擦拭身体和头发,换上干净的睡衣,将所有夜行装备和脏衣服塞进暗格。然后躺回床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因“病后虚弱”而沉睡。
几分钟后,吴妈轻轻敲门进来,看到她还“睡着”,便轻手轻脚地放下温水,又退了出去。
上午,王医生准时来检查。她戴着口罩,眼神平静无波,测血压、心率,检查腕带监测数据。
“恢复得不错。”王医生记录着,声音平平,“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继续静养,避免任何剧烈活动或情绪波动。”她说着,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沈斐的脸。
沈斐低低“嗯”了一声,没看她的眼睛。
王医生离开时,仿佛不经意地,将一支未拆封的、细长的医用棉签掉落在了床边地毯上。她弯腰去捡,动作很慢。
沈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到,在王医生手指触碰到棉签的瞬间,那塑料包装的透明部分,似乎有极淡的、用特殊荧光墨水写下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两个字母:
“VX”
VX?什么意思?代号?警告?还是……某个地点的缩写?
王医生已经捡起棉签,扔进医疗垃圾袋,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沈斐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VX……VX……她飞快检索着记忆。化学毒剂VX?不,不可能。车辆型号?也不对。难道是……或者,是“Venus X”(维纳斯X)?她记得鹿野曾经提过,他们小时候在杀手院,会用行星和字母组合作为临时行动代号……
但信息太少,无法确定。
一整天,沈斐都在这种焦灼的猜测和等待中度过。裴昭白天没出现,吴妈说她陪着,沈斐就继续“虚弱”地躺着,脑子里反复推演各种可能。
夜幕再次降临,像一块厚重的黑绒布,缓缓覆盖了宅邸的每一个角落。
沈斐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翻腾的思绪和冰冷的计划,缓缓压入心底最深处。
像将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沉入结冰的湖底。
夜还很长。而破晓之后,她将不再只是被动等待或躲避猎杀的雀鸟。
她要主动,飞向那看似最危险的猎人巢穴。
去直面,那段被她遗忘的,也是所有纠葛源头的——
血色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