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时,沈斐在一种近乎昏厥的疲惫中沉入短暂的睡眠。身体叫嚣着需要休息,但大脑深处某根弦依旧绷得死紧,以至于当楼下传来不同寻常的、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时,她几乎立刻就惊醒了。
心跳在瞬间加速,又在下一秒被她强行压回平稳的节奏。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耳倾听。
不是日常的打扫或巡逻。脚步更急,人数似乎也更多,偶尔夹杂着对讲机电流的“滋啦”声和模糊的指令。声音来自主楼前厅和庭院方向。
出事了。
沈斐缓缓坐起身,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清晨六点十七分。这个时间,宅邸的日常秩序应该刚刚启动,而不是一片隐含着紧张的骚动。
她没有贸然出去查看,而是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道极细的缝隙。
庭院里,景象印证了她的判断。除了常规的守卫,多了几个穿着深色制服、并非宅邸日常安保人员的身影。他们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正对着对讲机快速说着什么,另一人则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对着宅邸建筑外墙和周围地面扫描。更远些,靠近东侧围墙——尤其是那棵老槐树附近,有两个人正在仔细勘查,一人蹲下身似乎在检查地面,另一人用手电照着树干。
他们在搜检。目标明确,针对外部潜入的痕迹。
沈斐的心猛地一沉。是昨晚她攀爬西侧围墙和潜入图书馆的行踪被发现了?不,如果是那样,搜查重点应该在西侧。但他们的注意力在东侧,在老槐树和围墙……那是她第一次探查通道的路径,也是最初鹿野提供的“备用通道”入口。
无论是哪种,通道的存在已经暴露。那不仅仅是一条可能的逃生或潜入路径,更是一个致命的漏洞,一个指向内部可能存在“问题”的证据。
裴昭绝不会放过这个。
她必须立刻评估自己留下的痕迹。第一次探查时,她非常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但第二次,也就是昨夜,她使用的是西侧路径,理论上与东侧通道无关。然而,在高度专业的搜查下,任何细微的线索——比如墙头青苔的轻微刮擦、落地处草叶的倒伏方向、甚至空气中残留的、不同于日常的微弱气味——都可能被捕捉和分析。
她退回床边,迅速思考。此刻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怀疑。她需要表现得如同往常一样,对楼下的骚动一无所知,甚至应该表现出适度的好奇和不安——这才符合一个被圈养、缺乏安全感的“金丝雀”应有的反应。
她换上日常的居家服,头发略显凌乱地披散着,然后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但能听到楼下隐约的人声。她缓步走下楼梯,在楼梯转角处,遇到了正匆匆上楼的吴妈。
吴妈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稳住,勉强笑了笑:“沈小姐,您怎么起来了?还早呢。”
“我听到下面有些声音,”沈斐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睡袍的腰带,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怯意,“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像很多人……”
“没什么大事,”吴妈上前一步,似是想挡住她继续下楼的视线,语气安抚,“就是例行安全检查,先生吩咐的。您别担心,回房再休息会儿吧,早餐好了我给您送上去。”
“安全检查?”沈斐眨了眨眼,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紧张,“是……有什么不对吗?裴先生呢?”
“先生在书房处理事情。”吴妈避重就轻,“您放心,一切有先生安排。这些事您不用操心。”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命令口吻的男声:“这边区域再仔细过一遍!重点是所有外墙接缝、通风口和地面痕迹!”
沈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她咬了咬下唇,看向吴妈:“我……我还是有点害怕。我能去画室吗?那里……安静些。”
去画室,是一个合理的、寻求心理安全区的举动,同时也让她能更靠近书房区域,或许能捕捉到更多信息。
吴妈犹豫了一下,看着沈斐苍白脆弱的脸,终究点了点头:“好,我陪您过去。”
画室位于二楼东翼,有一个小阳台,视野可以覆盖部分前庭。沈斐走进画室,没有立刻去拿画笔,而是抱着手臂站在窗边,望着楼下那些忙碌的陌生身影。
吴妈陪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门口。
“那些人……不是我们家的保镖,对吗?”沈斐忽然轻声问。
吴妈一惊,连忙道:“是先生从外面请来的专业安保公司的人,更……更专业些。”
更专业,意味着更擅长发现蛛丝马迹,也更难糊弄。
沈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目光掠过那些搜查人员,掠过他们手中的设备,掠过他们彼此交流时严肃的表情。然后,她看到了鹿野。
鹿野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他的医疗箱,正从副楼方向走向主楼。他似乎也被楼下的动静吸引了,停下脚步,和其中一位像是负责人的人简短交谈了几句。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能看到鹿野微微颔首,表情是一贯的温和持重,随即指了指主楼方向,便继续朝这边走来。
他是要去给裴昭做每日的晨间健康简报?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搜查而被召见?
沈斐收回目光,走到画架前坐下,摊开速写本,拿起炭笔,却半天没有动作,只是盯着空白的纸面,眼神放空,仿佛沉浸在不安中。
大约半小时后,楼下的搜查似乎告一段落,那些外来人员陆续聚集到前庭,低声汇总着情况。又过了一会儿,沈斐听到书房方向传来开门和脚步声。
裴昭出来了。他站在二楼走廊的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庭院。沈斐所在的画室门开着,能听到他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报告。”
楼下那位负责人上前一步,仰头汇报:“裴先生,初步排查完毕。东侧围墙发现一处陈旧树洞,内部有近期人为活动痕迹,通往一段废弃的地下管道。管道另一端出口位于宅邸外部旧货市场后巷,出口栅栏有近期被破坏的迹象。西侧围墙发现轻微攀爬痕迹,时间在24小时内。此外,侧门电子围栏感应器记录到一次非授权的短暂信号中断,时间大约在今日凌晨一点至两点之间。”
每听一句,沈斐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东侧通道彻底暴露。西侧攀爬痕迹被捕捉(时间推断基本准确)。侧门感应器的漏洞也被发现了……对方的速度和专业程度,超出了她的预估。
裴昭沉默了几秒。整个前庭鸦雀无声,连风声似乎都凝滞了。
“内部呢?”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主楼内部监控系统未发现异常闯入记录。各房间门锁完好。但……”负责人停顿了一下,“在图书室医学区与建筑区交界书架,发现一本《建筑电气系统设计与维护(第三版)》书籍有非正常的取放痕迹,书页内未发现异物,但书籍摆放角度与相邻书籍有约3度偏差。已提取书籍周边指纹和微量痕迹送检。”
沈斐握着炭笔的手指骤然收紧,笔尖“啪”一声折断。图书室!他们连那里都查到了!那本夹着卡片、画着锁孔的书!他们发现了书的被动过,虽然没找到卡片(很可能在她取走后,鹿野已经处理或转移了),但“非正常取放痕迹”这个结论,足以让裴昭的疑心再次聚焦。
她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将断掉的炭笔轻轻放在一边,重新拿了一支。动作缓慢,指尖却冰凉。
“知道了。”裴昭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继续。我要知道是谁,从哪里进来,做了什么,碰了什么,又去了哪里。所有可疑人员的背景,三天内我要看到报告。”
“是,裴先生。”
“鹿医生。”裴昭忽然转向刚刚走上二楼、安静站在不远处的鹿野。
“裴先生。”鹿野上前一步,态度恭敬。
“从今天起,宅邸所有人员的日常健康监测,包括血压、心率等基础数据,每日汇总一份给我。尤其是,”裴昭的目光似乎扫过画室敞开的门,沈斐感到脊背一阵寒意,“需要特别‘关照’的人员,数据要详细。”
这是明目张胆的监控升级。不仅要防外,还要严查内。尤其是她。
“明白,我会安排。”鹿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还有,”裴昭继续说,“通知下去,近期所有外部采购、访客预约,一律暂停。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宅邸范围。”
封宅。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沈斐心上。这意味着她与外界的联系渠道被物理切断,周吏白即便破解了“锁孔”字符,有了新的计划或发现,信息也难以传递进来。而她,也被彻底困死在这座正在被一寸寸犁庭扫穴的牢笼里。
“是。”鹿野和楼下的负责人同时应声。
裴昭没有再说话,转身,脚步声朝着书房方向远去,最后是房门关闭的轻响。
楼下的人也开始有序撤出宅邸,只留下比平时多一倍的内部安保,个个面色冷峻,目光锐利地巡视着每一个角落。
画室里,沈斐依旧对着空白的速写本。吴妈站在门口,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被刚才听到的内容吓到了。
“沈小姐……”吴妈小声开口,带着安抚,“先生加强安保,也是……也是为了大家安全。您别太担心。”
沈斐缓缓转过头,看向吴妈,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嗯,我知道。就是……有点吓人。”她顿了顿,轻声问,“吴妈,我……我能给裴先生煮杯安神茶吗?他好像……很生气,也很累。”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一个试图关心和取悦掌控者的金丝雀。
吴妈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点头:“好,我陪您去小厨房。”
小厨房在一楼,是宅邸主人偶尔自己使用或为客人准备特殊茶点的地方,比大厨房私密。沈斐在吴妈的陪同下,用上好的莲子、百合和枣仁,慢慢煮了一壶安神茶。她的动作细致温柔,仿佛将所有的惶恐不安都倾注在这壶茶里。
煮好后,她将茶倒入一个温润的白瓷壶中。
“我……我给裴先生送上去吧?”她看向吴妈,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吴妈犹豫了。按理说,这种时候不应该去打扰先生。但看着沈斐苍白脸上那抹努力想做出贡献的希冀,又想到先生刚才提到“特别关照”时那冰冷的语气,或许……让沈小姐去示好,缓和一下气氛,也不是坏事?
“那……您小心些,先生可能在忙。”吴妈最终还是松了口。
沈斐端起托盘,上面放着茶壶和一只配套的瓷杯,一步步走上二楼。她的心跳平稳,脚步轻缓,脸上调整出混合着关切、不安和柔顺的表情。
书房门口,那名冷峻的安保队长像铁塔一样守着。看到沈斐,他伸出手臂拦了一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和她手中的托盘。
“我给裴先生送安神茶。”沈斐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对眼前这个陌生守卫的畏惧。
安保队长看了看托盘,又看了看她,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什么。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回应。安保队长这才侧身,敲了敲书房门。
“进。”裴昭的声音传来。
安保队长推开门,示意沈斐进去。
书房里光线明亮,裴昭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些文件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看到沈斐端着托盘进来,他抬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裴先生,”沈斐走到书桌前,将托盘轻轻放下,手指因紧张而微微蜷缩,“我……我煮了安神茶,您喝一点,休息一下吧。”
裴昭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她温顺的表象,看到底下的每一丝波动。
沈斐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直视,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睡袍的袖口,显露出不安。
“听到下面的动静了?”裴昭忽然开口。
“嗯……”沈斐轻轻点头,声音更小了,“吴妈说是……安全检查。我有点害怕,就……就想着给您煮点茶。”
“怕什么?”裴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怕……怕有坏人进来,怕您出事。”沈斐抬起眼,眼眶微微泛红,不是演技,而是高度紧张和疲惫下的生理反应,此刻却成了最好的伪装。
裴昭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接茶,而是握住了她放在桌沿的手。他的手很凉,力道却不容挣脱。
“只要听话,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他缓缓说,每个字都像冰珠子砸下来,“你就不会有事。外面那些脏东西,进不来,也伤不到你。”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腕,指尖再次有意无意地划过那片曾经可能有过红痕的皮肤。这一次,那片皮肤光滑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沈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任由他握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裴昭似乎满意于她的顺从和依赖(至少表面上),松开了手。“茶放着吧。”
“您趁热喝。”沈斐低声说,然后将茶壶和杯子往他手边推了推,动作轻柔。在推过去的瞬间,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快速地拂过笔记本电脑靠近边缘的散热孔区域。那里通常容易积聚灰尘,也可能……留下极细微的皮屑或油脂痕迹。她不是要窃取什么,这个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一种在极度紧张下对“信息源”的本能探寻。
做完这个微小的动作,她收回手,后退一步。“那我……不打扰您了。”
裴昭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只挥了挥手。
沈斐转身,走出书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气氛。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和试探,风险极高。但她需要确认一些东西——在裴昭如此震怒和戒备的时候,他的注意力焦点在哪里?是对外部的“入侵者”勃然大怒,还是对内部的“鼹鼠”杀意已起?从他刚才的言辞和态度来看,似乎更倾向于前者,他将她划归为需要被保护的“所有物”,而非怀疑对象。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他只是暂时没有将她列为首要目标。一旦外部搜查无果,或者内部其他线索浮出水面(比如图书室那本书的异常),怀疑的矛头随时可能调转。
她必须加快步伐。在裴昭将这座牢笼彻底焊死、并开始逐个清点笼中“物品”之前,找到突破口。
回到卧室,她反锁房门,第一时间检查了暗格。防水袋和加密手机都安然无恙。她拿出加密手机,开机。屏幕亮起,信号格是空的——宅邸内部有强大的信号屏蔽装置,这台手机的特殊加密频段或许能穿透一部分,但在目前全面封锁和监控升级的情况下,她不敢轻易尝试主动对外联系。
她需要等。等周吏白或许已经根据“锁孔”字符采取行动,等外部可能出现的变数,或者……等鹿野再次传递信息。
然而,整整一天,宅邸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紧绷交织的气氛中。搜查似乎暂时停止了,但守卫森严依旧。鹿野没有出现,吴妈送饭时也神色匆匆,不多言语。裴昭一直待在书房,连晚餐都没有出来吃。
沈斐强迫自己休息,保存体力。但每一次闭上眼睛,耳边仿佛都能听到搜查人员冰冷的汇报声,看到裴昭审视的目光,感觉到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
深夜,她再次醒来。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边。庭院里的地灯亮着,守卫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如同不眠的幽灵。一切似乎与往常无数个夜晚没有不同,但沈斐知道,平静的表象下,陷阱已经布下,网正在收紧。
就在她准备离开窗边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副楼的方向——那里是包括鹿野在内的一些高级雇员的住所。
副楼二层,一个窗户还亮着灯。那是……鹿野的房间?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是在整理每日的健康监测数据?还是……
沈斐心中一动。她回到床边,从暗格中取出那个微型强光手电。然后,她走回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确保自己完全隐在黑暗中。
她将手电对准副楼那个亮灯的窗口,用拇指极快地在开关上按动——不是持续照亮,而是发出一串有规律的、极其短暂微弱的光脉冲:三短,三长,三短。
这是国际通用的莫尔斯电码求救信号“SOS”的灯光版。但在他们之间,这个信号有另一层含义:“紧急,需要确认安全或接应。”
她不知道鹿野是否能看见,即使看见,是否会回应,又是否能安全地回应。这是在全面封锁和监控下,一次极其冒险的尝试。
她发出信号后,立刻关闭手电,屏息凝神,紧紧盯着那个窗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口的灯光依旧亮着,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沈斐以为不会有回应,准备放弃时,那个窗口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不是普通的关灯。而是先快速闪烁了三下(短-短-短),然后彻底熄灭,间隔大约两秒后,又重新亮起,稳定地持续了五秒,再次熄灭,最后重新恢复成常亮状态。
沈斐的心脏在黑暗中狂跳起来。
短-短-短(三点),在莫尔斯码里代表字母“S”。
熄灯两秒后亮五秒再熄,这像是……一个简化的“5”?
“S”和“5”?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们约定中某个特定含义的代号?还是鹿野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能给出的模糊回应?
S……Safety(安全)?Stable(稳定)?还是……Stop(停止)?
5……第五个字母是E?还是代表时间、位置、或者某种编号?
信息太过模糊,无法准确解读。但至少,鹿野看到了她的信号,并且做出了回应。这意味着他目前至少是“自由”的,没有被控制或隔离,也还保留着一定的行动和回应能力。
这勉强算是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消息。
沈斐轻轻拉拢窗帘,退回床边。手中紧握着那支冰凉的手电。
鹿野的回应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未知,但至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绝对静默。
S和5。
她需要尽快破解这个信号的含义。这或许是在这四面合围的绝境中,唯一一道正在努力与她接通的、微弱的错频信号。能否捕捉并正确解析,可能决定了下一步是踏入生路,还是触发更致命的陷阱。
窗外,夜色依旧浓稠如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而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声的密码战,已经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