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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裂隙

他的笼中雀:她与白月光的生死局

清晨的光线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沈斐安静地坐在早餐桌前,小口吃着吴妈准备的燕麦粥和煎蛋。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是昨夜奔袭与精神高度紧绷后留下的真实痕迹。但她坐姿笔直,用餐的动作依旧优雅得无可挑剔,只有握着银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昨夜的一切在脑中反复回放:通道的冰冷、信号塔下的对视、周吏白递来的防水袋、那句“哥哥让我转交的”……以及,最后那张模糊照片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寒意。

防水袋被她藏在梳妆台最隐蔽的暗格里,连同那片作为信物的羽毛。她没有立刻查看里面的东西——白天的宅邸,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被无形的眼睛注视着。

“沈小姐昨晚没睡好?”吴妈一边添茶,一边小心地问。夜班记录上写着“胃部不适,饮水”,她自然要过问。

“还好,后半夜好些了。”沈斐抬起头,对吴妈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歉意的笑容,“可能是那幅画终于完成了,心里绷着的弦松了,反而睡不着。劳您费心了。”

“画完成了是好事。”吴妈也笑了,“先生早上出门前,还问起您呢。说李夫人那边回话了,很喜欢那幅画。”

“那就好。”沈斐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喜欢就好。这幅《笼中雀》越是成功,她在裴昭眼中的“价值”就越是稳固,她的“乖巧”就越是可信,行动的空间也就……越大。

早餐后,她回到卧室。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才走到梳妆台前。她没有立刻打开暗格,而是先拿起鹿野留下的那瓶“安神精油”,在掌心滴了两滴,双手合拢,凑近鼻端。

清冽苦涩的草木气息钻入鼻腔,带来一种尖锐的、强制性的清醒感。这精油里被鹿野额外添加了提神成分,与“安神”之名背道而驰,却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等待片刻,确认门外廊上没有多余的动静,她才动作极轻地撬开暗格,取出那个扁平的防水袋。

袋子是军用的密封规格,防水防震。她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在铺着软绒的桌面上。

东西不多:

1. 一本护照、一张身份证、一张驾驶证:照片是她的脸,但发型、妆容乃至眼神都做了细微调整,看起来像另一个气质更冷硬、更普通的女人。名字是“林晚”。签发地、住址等信息完整,仿真度极高。

2. 一部老式的、带物理键盘的加密手机:只有基础通话和短信功能,但加密等级很高。里面预存了一个号码,署名“白”。

3. 三张手写的纸条,上面是不同的地址和简短说明,字迹是周吏白的:

地址A:城北老居民区,某单元楼402。备注:“备用,已清。”

地址B:近郊物流园,第三排第七个仓库,钥匙在门口消防箱顶。备注:“物资,勿动。”

地址C:市中心图书馆,三楼东区工具书《土木工程年鉴(2005)》内夹层。备注:“中转信息点,周更。”

4. 一个极小的、用蜡封口的金属管。没有标注。

最后,是一张折叠起来的、比邮票略大的硬纸片。沈斐将它展开,上面是打印的一行小字,没有落款:

“旧事如刀,握刀者未必是持刀人。沈钊留。”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让沈斐的心猛地一沉。哥哥在提醒她什么?关于那张童年照片?关于裴昭?还是关于……鹿野?

她将所有物品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夹层或暗记,然后按照原样收好,放回防水袋,重新密封,藏入暗格。只留下了那部加密手机和写着地址的纸条——这些是她近期可能立刻需要用到的东西。

加密手机被她用特制胶带贴在梳妆镜背面。那三张纸条上的信息,她反复看了几遍,记在脑中,然后走进浴室,用打火机点燃,看着它们在洗手池里烧成一小撮灰烬,再打开水龙头冲走。

做完这一切,她洗净手,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那种冰封般的平静。

周吏白给她的任务是明确的:窃取服务器核心数据,查明鹿野真实立场。

哥哥的留言则是模糊的警告。

现在,她需要为第一个任务,迈出实质性的一步。而这一步,需要鹿野的配合,或者说,需要验证鹿野是否值得“配合”。

下午,她以“寻找新的创作灵感”为由,申请去了图书室。裴昭的宅邸图书室规模不小,收藏了许多艺术、历史和商业类书籍,环境安静,监控相对画室和卧室也更稀疏一些——这是她日常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她挑了一本厚重的西方艺术史画册,坐在靠窗的阅读椅上,慢慢翻看。目光却时不时扫过门口。

大约三点,图书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鹿野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他看到沈斐,似乎有些意外,随即露出温和的微笑,点头致意:“沈小姐,您在找资料?”

“鹿医生。”沈斐合上画册,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找到兴趣的微光,“随便看看。画完一幅,总觉得脑子空了,得充充电。”

“很好的习惯。”鹿野走到不远处的医学书籍区,抽出一本厚厚的工具书,边翻找边随口道,“艺术和医学一样,都需要不断汲取新知识。您脸色比昨天好些,胃还难受吗?”

“好多了,谢谢您的药。”沈斐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随意,“对了,鹿医生,我记得您上次提过,您留学时还辅修过艺术史?我正好看到这里有一段关于中世纪手抄本颜料制作的记载,有点疑问,不知道您了不了解……”

她站起身,拿着画册,自然地朝鹿野那边走了几步,停在医学区和艺术区交界的书架旁。这个位置,背对着图书室主要的监控摄像头。

鹿野合上手中的医学书,转过身,面向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画册上,神情专注:“哦?是哪一段?我看看。”

沈斐将画册翻到某一页,指尖点着一行描述某种矿物颜料制备工艺的小字。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极淡的气息——她身上是苦橙花混合着颜料的微涩,他则是干净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种提神药草的清苦。

“这里说,需要反复淘洗和煅烧,”沈斐的声音压低了些,语速平稳,“但我总觉得,单纯的物理提纯,似乎无法完全去除某些‘杂质’,尤其是当‘杂质’本身已经和基础材质‘共生’了很长时间的时候。”

鹿野的目光从画册上移开,抬起眼,与她对视。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但沈斐捕捉到那瞳孔极细微的收缩,以及他扶在书架边缘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木质隔板。

一下。很轻。

在他们儿时的暗号里,这代表 “肯定”或 “收到”。

“您说得对,”鹿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学术讨论的严谨,“中世纪的匠人确实会遇到这个问题。所以,他们有时会采用一些非常规的‘催化剂’,或者创造特殊的‘反应环境’,来促使‘杂质’转化或分离。但这需要极其精确的控制,以及对‘原材料’本身性质的深刻理解。否则,”他微微停顿,“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污染’或‘损毁’。”

沈斐的心跳平稳,面上却露出一丝恍然和思索:“‘催化剂’……和‘特殊环境’吗?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个思路,虽然风险很大。”

“风险与收益往往成正比。”鹿野微微颔首,重新将目光落回画册,仿佛真的在认真研究那段工艺,“尤其是在处理珍贵或危险的‘原材料’时。充足的准备和时机的把握,是关键。”

对话到此,核心信息已经传递完毕。

沈斐在问:如何安全地获取裴昭的生物信息(指纹、虹膜)这一“共生杂质”?

鹿野回答:需要借助特殊工具(催化剂)和特定时机(特殊环境),且必须精确,否则会暴露(污染/损毁)。

同时,鹿野确认了他是知情且可提供协助的(敲击一下)。

“受教了,鹿医生。”沈斐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笑容真诚了些,“您果然博学。看来我以后得多来图书室,说不定还能碰到您,请教些问题。”

“随时欢迎。”鹿野也笑了笑,重新拿起那本医学书和文件夹,“那么,我先告辞了,还有几位员工的体检报告需要整理。”

他转身离开,步伐从容。

沈斐坐回窗边的椅子,重新打开画册,目光却落在窗外庭院里一株正在落叶的银杏上。鹿野给出了肯定的回应,也暗示了风险。接下来,她需要等待他所谓的“特殊环境”和“催化剂”。

而她自己,也需要创造一些条件。

接下来的几天,沈斐的生活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不再提花房,大部分时间待在画室,开始一幅新的素描练习。裴昭似乎很忙,晚餐时常常沉默,接打电话时眉宇间带着隐约的烦躁。沈斐敏锐地察觉到,宅邸内的安保人员似乎有细微的调动,一些熟面孔不见了,换上了几个看起来更冷峻、行动更刻板的新人。

空气里,有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第三天下午,鹿野再次以“复查胃部”为由来到沈斐的卧室。常规检查后,他一边收拾听诊器,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裴先生最近似乎事务繁忙,昨天会议开到很晚,还让我准备了些提神的药剂。”

沈斐靠在沙发上,抱着一个软枕,闻言轻声问:“是公司的事情吗?我看他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具体的我不清楚。”鹿野摇摇头,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谨慎,“不过,听司机提了一句,好像是西郊那个重要的合作项目,推进遇到了些阻力,对方似乎在条款上反复。裴先生明晚好像还要亲自去那边参加一个非正式的磋商晚宴。”

西郊项目?非正式晚宴?

沈斐心中一动。裴昭离开宅邸,尤其是参加这种可能涉及机密谈判、持续时间较长的活动,意味着宅邸内部的警戒重心会有所外移,书房区域的防守可能会出现短暂的空隙。

“原来是这样。”沈斐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而说起自己这两天素描的进展。

鹿野离开前,照例留下了调整后的“安神药”。这一次,装药的白色小纸袋比往常略厚一些。

沈斐等他离开,关上门,拆开纸袋。里面除了几片药,还夹着一张对折的、指甲盖大小的便签纸。纸上没有字,只印着一个非常简单的、像是随手画下的简笔画:一个沙漏,上半部分的沙子已经很少,旁边标注着一个时间:21:30。

沙漏,代表时间紧迫或时机将尽。

21:30,很可能是裴昭预计离开宅邸的时间,或者,是某个行动的“窗口期”开启时间。

鹿野在告诉她:明晚,裴昭外出参加西郊晚宴,21:30左右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那么,“催化剂”呢?

沈斐仔细检查药片,在其中一片药上,发现了一道极其细微的、不像是生产过程中造成的划痕。她用指甲小心地刮开那片药,里面是空心的,藏着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乳胶薄膜,折叠成极小的一块。她将其取出,在灯光下展开。

是一副指纹膜。纹理极其精细,对着光能看到清晰的指纹走向。旁边还有一小管无色无味的特制粘合胶。

鹿野连“催化剂”都准备好了。他不仅提供了时机,连最难获取的“钥匙”都给了她一半——指纹。剩下的一半,虹膜信息,恐怕需要她自己在那短暂的窗口期内,从裴昭的书房里想办法获取。

沈斐将指纹膜和粘合胶小心收好,心跳在平静的外表下微微加速。明晚。

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准备时间。

她需要更精确的情报:明晚裴昭离开后,宅邸的安保布防具体如何变化?书房的监控和警报系统,在主人不在时,会切换到什么模式?鹿野能给她的,是大概的时机和工具,具体的执行路径和风险规避,需要她自己规划。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庭院里巡逻的守卫。那几个新来的面孔格外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直接探查风险太大。她需要一个更安全的信息来源。

沈斐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台裴昭“允许”她使用的平板电脑上。那里面功能受限,但可以访问宅邸内部局域网的一个极其有限的界面——主要用于接收日程提醒、菜单查看等。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缓缓成形。

夜幕降临。晚餐时,裴昭依旧显得心不在焉,只匆匆吃了几口,便又去了书房。沈斐安静地吃完,回到卧室。

她打开平板,登录那个受限的内部界面。界面很简单,只有几个图标。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像素。她记得,有一次吴妈不小心点到某个地方,弹出了一个非常简略的、关于次日天气和宅邸车辆安排的提示框,虽然很快消失,但那提示框的样式和代码结构,让她有了一些模糊的推测。

这个系统,或许存在一些未被完全屏蔽的、低权限的日志或提示接口。

她不是黑客,但杀手院的训练涵盖基础的信息刺探。她需要找到一个“引子”。

沈斐起身,从画室取来炭笔和速写本,坐在桌前,开始随意地画一些庭院景物的速写。同时,她用平板的屏幕录制功能(一个未被禁用、但通常不会被注意的功能),开始录制自己在界面上看似无目的的操作过程——点击菜单、查看日程、甚至故意在一些可能触发隐藏提示的区域反复滑动。

录制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停止录制,保存视频。然后,她将视频文件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方式,导出到加密手机——她利用平板一个无关紧要的日志文件上传漏洞(同样是她之前无意中发现的),将视频文件重命名、伪装成日志文件,发送到一个特定的、看似是系统维护的邮箱地址。而这个邮箱地址的控制者,是周吏白。

信息已经送出。周吏白有技术能力去分析这段操作录像,从系统反馈的细微差异、可能出现的错误代码或一闪而过的提示中,逆向推断出部分安防系统的逻辑和明晚可能的状态。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以及,做好一切行动准备。

深夜,沈斐将指纹膜和粘合胶藏入特制的指套内,练习了几次快速佩戴和摘取。她复习了从卧室到书房的最佳路径,以及书房内部布局的每一个细节——这些都在她长期的“温顺”观察中,早已刻入脑海。

窗外,月色清冷。

明晚21:30。裂隙将开,是潜入深渊,还是被深渊吞噬,在此一举。

她闭上眼,调整呼吸,让身体和心神都进入一种蓄势待发的、极致的平静之中。

仿佛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凝固的空气。

但这凝固之下,暗流已汹涌至临界。她不能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明晚那个可能已经变质的“窗口”。

她需要另一条路。一条即使“沙漏”破碎、“窗口”关闭,依然能刺入核心的路径。

目光再次落向窗外,却不是看向庭院,而是越过宅邸高墙,投向城市另一端黑暗的轮廓。周吏白传来的地址中,那个“市中心图书馆”的信息中转点……或许,那不仅仅是传递信息的通道。

如果无法从内部正面攻破裴昭的服务器,那么,是否有办法从外部,找到与那服务器相连的、更脆弱的“神经末梢”?比如,裴昭那些必须通过外部网络进行交互的、见不得光的交易终端或联络节点?

鹿野的“催化剂”指向内部。哥哥沈钊的“旧事如刀”警示着过去。而她自己,或许需要将视线投向更广阔的、交织着裴昭权力网络的外部战场。

明晚的行动必须准备,但也必须准备好,在第一个计划窒息的瞬间,立刻启动第二个、更隐蔽也更危险的计划——一条从城市公共网络的尘埃中,逆向追踪向黑暗核心的荆棘之路。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凉的空气中凝成一道转瞬即逝的白雾。

风暴将至。而她,必须在被彻底卷入之前,找到驾驭风暴的方法,或者,成为风暴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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