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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饵

他的笼中雀:她的白月光生死局

笼中雀……

沈斐站在空白的画布前,指尖沾着未调的灰,目光落在窗外被精心修剪、一丝杂色也无的草坪上。裴昭要的“笼中雀”,必须美丽、脆弱、完全在掌控之中,最好眼神里还要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对牢笼之外可望不可即的哀愁。

她太知道他要什么了。

就像知道如何在餐桌上精确地复述李夫人的喜好,如何在裴昭目光扫过时恰到好处地垂下眼睫,如何在那段关于周吏白“临别赠礼”的视频传来时,连呼吸的节奏都不曾乱掉半分。

视频是凌晨三点,通过裴昭“允许”她使用的那台加密平板传来的。没有声音,只有晃动的十秒画面:

昏暗巷口,周吏白俯身的瞬间,一个黑影将某种东西砸在他脚边——不是刀枪,是一袋死雀和血红的问号。黑影迅速消失。周吏白后退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手已按在后腰,眼神在千分之一秒内锐利如出鞘的刀,精准地刮过镜头方向。

那不是普通人的眼神。是猎手被惊动时,本能的反击姿态。

沈斐看完,关掉平板,将它轻轻放回床头柜。然后她走进浴室,打开冷水,一遍遍冲洗手指,仿佛那屏幕上沾着看不见的污血。镜中的脸苍白平静,只有眼底最深处,冰封的潭水下,有岩浆缓慢涌动了一瞬。

裴昭在试探。用周吏白的狼狈,试探她的反应;更用周吏白那一瞬间暴露的锋芒,试探周吏白究竟是谁。

她当时就知道,这场赌约,她必须赢。不是为了一幅莫奈的素描稿,是为了把那道刚刚落在周吏白身上的、探究而危险的目光,暂时移开。

现在,她需要制造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饵”,把裴昭的注意力拉回她身上,拉回这个他以为绝对安全的牢笼。

画笔蘸上水,调和赭石与熟褐。她开始打底稿,线条松弛,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笼子的轮廓逐渐显现,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缠绕着柔软绸缎的金丝,华丽又窒息。雀的形态却迟迟未落笔。

她知道鹿野下午会来。这是惯例,裴昭“关心”她身体状况的一部分。

果然,三点刚过,轻轻的叩门声响起,节奏温和规矩。

“沈小姐,例行检查。”鹿野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永远带着那种医生特有的、令人放松的平稳。

沈斐放下笔,手上还沾着些许颜料。“请进。”

鹿野推门而入,穿着熨帖的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先是习惯性地快速扫过整个画室,最后才落在她身上。他提着标志性的医疗箱,笑容温和:“裴先生说你最近睡眠不佳,让我再来看看。”

“麻烦鹿医生了。”沈斐走到小沙发边坐下,伸出胳膊。

鹿野熟练地拿出血压计、体温计,动作一丝不苟。他的手指温暖干燥,按压听诊时力度精准专业。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一秒不该停留的视线。

测量间隙,他目光自然地落到画架上。“在画裴先生要的‘笼中雀’?构图很特别。”

“随便画画。”沈斐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总觉得……画不好。心里静不下来。”

鹿野记录数据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与她有一瞬的交汇,平静无波。“是安神药的副作用,也可能你思虑过重。需要我帮你调整一下配方吗?或者……”他压低了一点声音,如同往常每一次“关怀”一样自然,“向裴先生申请,去玻璃花房走走?那里的光线对放松情绪有好处。”

“会不会太麻烦?”沈斐抬起眼,眼底有细微的、属于“金丝雀”的怯懦和依赖。

“这是我的职责。”鹿野微笑,合上医疗箱。“那么,我先告辞了。药剂我会稍后让人送新的过来。”

他转身离开,白大褂的衣角划过门槛,没有一丝多余声响。

门轻轻关上。

沈斐脸上的怯懦和疲惫瞬间消散。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只打了底稿的《笼中雀》,然后,从调色盘的边缘,拿起一支极细的勾线笔。

她没再画笼,也没画雀。

笔尖蘸上一点点被稀释的、近乎透明的群青,在画布右下角,那片准备绘制雀鸟羽毛的空白处,极快、极轻地勾画起来。

不是羽毛。

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抽象的符号。几笔曲折的线条,组合成一个不起眼的图案,像是不经意滴落的颜料,又像是画布纹理的天然瑕疵。

只有她和周吏白、沈钊、鹿野看得懂。那是他们小时候在杀手院的废弃仓库里,自己发明的暗号之一,代表——

“饵已备,东南,晴。”

意思是:诱饵已经准备好,地点在东南方向,时机在天气晴好的日子(玻璃花房通常只在晴朗白天开放)。

她仔细端详那个符号,然后用指尖蘸上一点清水,轻轻在边缘晕染开,让它更自然地融入背景,仿佛真的只是一处无意造就的水渍。

做完这一切,她洗净手,重新坐回画架前。这次,她开始认真勾勒那只“雀”。羽毛柔软,眼神空茫,脖颈微微低垂,形成一个优美而脆弱的弧度。

她画得很慢,很仔细,仿佛要将全部心神都灌注进去。

窗外的光线逐渐西斜,将她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也拖在那幅逐渐成型的画上。

笼子华美,雀鸟楚楚。

无人看见,雀鸟垂落的羽翼阴影之下,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符号,正安静地蛰伏着。

像一颗埋进华丽棺椁的定时炸弹。

只等一个晴日,一次“偶然”的花房散步,一次监控死角的交汇。

然后,“咔哒”一声。

齿轮开始转动。

鹿野离开后,画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画笔在画布上摩擦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沈斐专注地描绘着雀鸟的羽毛。她用的是极细的貂毛笔,蘸取稀释过的钛白与淡灰,一层层罩染。雀鸟的羽毛逐渐呈现出柔软的、蓬松的质感,在透过纱帘的朦胧光线下,仿佛真的在微微颤动。这是她从小被训练的技能之一——观察入微,再现精准。杀手需要记住目标的每一处特征,画家需要捕捉物体的每一丝神韵,本质上都是对“真实”的掠夺和复刻。

她的指尖很稳,呼吸平缓,连腕部的弧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但她的思绪,却像浸在冰水里的刀锋,冷静而锐利地划开眼前的平静假象。

周吏白裤脚的那点血迹……

她记得周吏白有个几乎不算毛病的习惯——极度厌恶脏污,尤其是血腥气。小时候在泥地里训练,别人满身污垢爬起来继续,他却会抿着唇,第一时间去找水冲洗。不是娇气,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排斥。他说过,血腥味会干扰他对其他气味的判断,而气味,往往是生死一线的关键信息。

那袋死雀和血红的问号,与其说是物理攻击,不如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精神羞辱**和**气味标记**。裴昭在告诉他:我知道你在哪里,我能把最肮脏的东西扔到你身上,而你,连躲开都显得笨拙(至少视频呈现如此)。更恶毒的是,那些死雀的血,会像最劣质的香水,顽固地附着在衣物纤维上,提醒他这场狼狈,干扰他的判断。

周吏白此刻一定在某个安全屋里,忍耐着换下衣物、彻底清洁自己的冲动,因为任何非常规的举动都可能暴露新的位置。他或许正用沈斐教过他的那种呼吸法,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和神经末梢的叫嚣。

沈斐的笔尖在雀鸟眼瞳的位置稍稍用力,点出一小片浓重的、近乎漆黑的深褐。

哥哥沈钊……

她已经有十七个月零九天没有见过他了。上一次联系,是三年前一个加密号码发来的简讯,只有三个字:“安,勿念。” 她知道哥哥一直在找她,也一直在评估硬抢她离开裴昭掌控的风险与成功率。裴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仅是商业帝国,更深植于某些不可言说的灰色地带。沈钊再强,也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庞然大物,尤其当这个庞然大物手里,还握着沈斐这个“人质”。

鹿野是哥哥布下的暗棋吗?还是……他自己的决定?沈斐不能确定。鹿野比她大五岁,离开杀手院也更早,据说走的是完全不同的“白道”路径,凭顶尖的医学资质被裴家高薪聘入。他们之间从未在裴昭的眼皮底下有过任何超出医患的交流。每一次眼神接触,每一次对话中可能的双重含义,都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

今天下午的花房提议,是一个信号,还仅仅是一次常规的“医嘱”?

沈斐需要验证。

她换了一支笔,开始勾勒雀鸟爪下那根细细的、金色的“栖木”。这根栖木,在构图里既是支撑,也是束缚。她画得很慢,让每一笔都显得犹豫而无力,完美契合一个“心神不宁、强打精神”的囚鸟状态。

约莫半小时后,女佣轻轻敲门,送来了鹿野调整后的“安神药”——一杯温度刚好的浅棕色液体,盛在精致的骨瓷杯里,旁边配着一小碟琥珀色的蜂蜜。说是为了缓解药物的苦味和对胃部的刺激。

裴昭连她喝药的“体验”都要精确掌控。

沈斐道了谢,端起杯子。药液的气味被蜂蜜掩盖了大半,但她依然能分辨出其中几味熟悉且强效的镇静成分。她没有犹豫,当着女佣的面,慢慢将药喝完,甚至用舌尖卷走了唇边最后一滴带着蜂蜜甜味的残液,露出一个浅浅的、仿佛因这甜味而略微放松的表情。

女佣垂下眼,收拾杯碟,安静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沈斐脸上的放松瞬间消失。她快步走进与卧室相连的私人浴室,反锁上门,打开水龙头,将两根手指探入喉咙深处。

一阵剧烈的、压抑的干呕之后,大部分尚未被完全吸收的药液混着胃里的酸水被催吐出来。她打开排气扇,冲走所有痕迹,用冷水漱口,又仔细清洁了脸颊和手指。镜中的脸因刚才的刺激而微微泛红,眼眶也有些生理性的湿润,但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清明。

她不能依赖药物,更不能让药物彻底麻痹她的神经。吐掉大半剂量是冒险的,可能会被定期检测血液或尿液浓度的鹿野发现。但她别无选择。她必须保持大脑最高效的运转状态,应对任何可能的变数。

回到画室,她重新拿起画笔。身体因催吐和紧张而有些虚软,指尖微凉,但她的笔触反而更加稳定、果断。仿佛那些被吐掉的药物,连同部分被强制压抑的自我,一起被倾倒了出去。

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金黄,已是傍晚时分。

晚餐依旧是和裴昭一起。长餐桌上摆放着从日本空运来的和牛,法国酒庄直送的红酒,食材昂贵,烹饪精致,却吃得人味同嚼蜡。裴昭询问了画的进度,她答“还在打形,雀的神态不好把握”。裴昭并未深究,只是淡淡地说:“李夫人喜欢灵动的作品,但不要太有攻击性。”

沈斐点头应下。攻击性?她看着盘中切割整齐、肌理分明的肉排,心想,最顶级的攻击性,往往包裹在最无害的表象之下。

餐后,裴昭去了书房处理事务。沈斐被“允许”在宅邸二楼及温室花房(若申请获批)的范围内“自由活动”。这是她日常的放风时间,通常她会去图书室挑一本书,或者只是坐在面向庭院的小客厅沙发上发呆。

今晚,她选择了小客厅。那里有一扇很大的拱形窗,可以看到庭院里渐次亮起的景观地灯。她蜷在沙发角落,腿上盖着一条羊绒薄毯,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诗集,目光却落在窗外沉沉的暮色里。

她在等。

大约晚上八点,鹿野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庭院的小径上。他似乎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脱去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和深色长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正朝着副楼——他和另外几位高级雇员住所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姿态放松,偶尔还会停下脚步,看一眼路边正在盛放的晚香玉。

一切都自然无比。

就在他经过沈斐所在窗户斜下方的那盏欧式路灯时,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微微偏头,看向路灯灯柱的背面——那里通常贴着宅邸内部的一些通知或园艺计划表。

他的这个动作,使得他的侧脸完全暴露在路灯暖黄的光线下,也暴露在沈斐居高临下的视线中。

沈斐拿着诗集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页。

她看见,鹿野的目光在通知栏上停留的时间,比正常阅读略长了半秒。然后,他的左手,那只没有拿文件夹的手,非常自然地抬起来,仿佛只是无意识地用指关节蹭了一下自己的下颌边缘。

蹭的位置,是下颌角下方约一寸处。

一下。停顿。两下。很轻,很快。

然后他放下手,继续步履从容地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通往副楼的拐角。

窗内,沈斐缓缓松开了捏着书页的手指,指腹下,那页纸已经被捏出了细微的褶皱。

“安全。可接触。老地方。”

这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另一种暗号。用手指触碰面部不同位置、不同次数,代表不同的简短信息。下颌角下方,两下轻触,正是“老地方”的意思。而“老地方”特指——玻璃花房东南角,那丛巨大的、需要三人合抱的琴叶榕背后。那里因为植物茂密,形成一个视觉死角,且上方有一盏常坏不修、光线昏暗的装饰壁灯,是童年时他们玩捉迷藏最爱躲藏,也最适合悄悄说话的角落。

她得不快,仿佛真的在享受这片静谧与生机。她沿着主路径慢慢走,不时停下脚步,用图册比对着观察某株植物的叶形或花色,甚至在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速写本上,用炭笔勾勒几笔。她的姿态放松,神情专注,完全符合一个寻找灵感的画家形象。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敲击着,每一次脉搏都计算着步伐、距离和时间。

她逐渐向东南角靠近。那里植物更加茂密,光线也更显幽深。巨大的琴叶榕如同沉默的巨人,垂下的气根在潮湿的空气里仿佛凝结着水珠。周围是几丛茂盛的蕨类和喜阴的兰花,形成天然的视觉屏障。

沈斐在琴叶榕前停下,仰头看着它宽阔的叶片,阳光从顶棚玻璃透下,在叶片上跳跃出细碎的光斑。她似乎被这光影迷住了,低头在速写本上快速画了几笔。然后,她像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角度,或者被榕树背后某种植物吸引,脚步一错,自然而然地绕到了那庞大的树干背后。

视线瞬间被遮挡。

背后女佣的身影、入口处的光线、以及大部分花房的景致,都被这株巨大的植物隔绝。这里自成一方隐秘天地。空气更加潮湿,带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深沉气息。光线透过榕树顶部的缝隙漏下几缕,昏黄黯淡。

沈斐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却在踏进这片阴影的瞬间,锐利如出鞘的刀。她没有四处张望,仿佛只是单纯被树干背面附生的几株奇特兰花所吸引,弯腰凑近观察。指尖,却在不经意间,拂过粗糙的树干表面。

树皮上,有一处极不显眼的、用指甲或其他尖锐物划出的新鲜刻痕——一个简单到近乎随手乱画的“叉”,但那个交叉的角度,却与他们儿时约定的某个方位标记吻合。

鹿野已经来过,并且确认这里是安全的接应点,标记指向更具体的隐藏位置。

沈斐的目光顺着那隐晦的角度,落在地面上。那里铺着与其他地方一样的陶砖,但靠近墙角排水沟边缘的一块砖,颜色似乎比旁边的略深一点,像是长期被渗水浸润。

她蹲下身,裙摆扫过微湿的地面,手指拂过那几株兰花的叶片,仿佛在研究叶脉。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指尖探向那块颜色略深的砖。

砖的边缘同样松动。

没有犹豫,她捏住边缘,微微发力。砖块被抬起,下面是一个浅浅的、人工挖出的小坑,里面放着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香烟盒大小的扁平物体。

沈斐迅速取出物体,将砖块复原,顺手从旁边抓了一小把湿润的苔藓,抹在砖缝边缘,掩盖新翻动的痕迹。整个过程流畅无声,不到五秒。

她站起身,将油布包裹顺手塞进宽大的针织开衫内袋,动作被弯腰的姿势自然遮掩。然后,她对着那几株兰花,又认真地在速写本上画了几笔,这才仿佛心满意足地直起身,从榕树背后转了出来。

女佣依旧等在原地,目光落在入口处的几盆花卉上,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沈斐走回主路径,脸上带着一丝找到灵感的愉悦,轻轻舒了口气。“这里的植物形态真特别,”她对女佣说,语气轻快,“我们回去吧,我好像知道怎么调整那幅画的背景了。”

回到卧室,锁门。沈斐再次走进浴室,打开水流。

拆开油布包裹,里面是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极其轻薄的、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的透明硅胶面具,折叠得只有掌心大小,旁边附着一小瓶特制粘合剂。面具的五官轮廓模糊,但沈斐知道,只要戴上,配合简单的修饰,就能让她在昏暗光线下变成另一张截然不同的、毫无特色的脸。这是哥哥沈钊以前提过的“一次性易容膜”,没想到鹿野能弄到。

第二样,是一张折叠的、同样防水处理的便签。上面是打印的、毫无特征的宋体字:

“东侧围墙,第三棵老槐树,树身空洞。凌晨1-3点,守卫换岗间隙有盲区,约90秒。面具可用。进去后,向北,废物堆积处,有备用通道可出宅。通道另一端:旧货市场后巷。小心。”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信息。但提供了两条关键路线:潜入更深处的路径,以及一条或许连裴昭都未必完全清楚、或者疏于防范的隐秘出口。路线指向宅邸内部,显然,鹿野不仅负责接应,还在为她规划一条可能深入虎穴、或者紧急逃生的路径。

而第一条,进入宅邸更深处……沈斐的目光落在“东侧围墙,第三棵老槐树”上。那不是通往外界的方向,而是指向宅邸的腹地,那片裴昭私人办公区域和核心安保人员驻扎的方向。鹿野给她这个信息,是希望她探查什么?还是为最坏情况——比如裴昭突然决定对周吏白下死手,而她需要拿到某些关键证据或进行内部破坏——做的准备?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危险指数直线上升。

但她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筹码和选择。面具,逃生通道,内部路径……鹿野在有限条件下,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致。

沈斐将便签内容牢牢记在脑中,然后将便签和油布一起撕碎,冲入马桶。硅胶面具和粘合剂被她小心地藏在了梳妆台一个夹层暗格里,那里原本放着一些她“不应该有”的、从杀手院带出来的小工具——一根淬过麻药的发簪,几片能割断普通绳缆的微型刀片,还有一小卷近乎透明的坚韧丝线。

做完这一切,她洗净手,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距离周吏白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六十个小时。

她需要完成那幅画,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深夜外出的“借口”,还需要进一步确认那条“内部路径”的虚实。

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细腻的羽毛渐渐被笼影覆盖,又被边缘的光晕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沈斐画得很投入,仿佛真的将所有心神都倾注在这幅即将决定她某种“价值”的作品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笔色彩之下,都是冷静到残酷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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