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管

出租车跟在摩托车后面，七拐八绕进了条老街。姜暮拉着姜沐冉下车，看到靳朝和沈言哲走进一家五金店，她随手拿起门口的水果刀付了钱，才跟着往里走。

穿过店铺后门，眼前突然出现一条火车轨道。一列绿皮火车呼啸而过，等烟尘散去，对面站着的靳朝和沈言哲正看着她们，眼神里带着点无奈

姜暮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

姜暮强装镇定，拉了拉姜沐冉

姜暮我们来买东西

沈言哲买东西需要跟到这儿？

沈言哲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目光落在姜暮手里的水果刀上

姜沐冉低着头，感觉靳朝的视线像落在背上，烫得她想躲。这时靳朝忽然开口，语气平淡

靳朝跟来做什么？

姜沐冉我们……

姜沐冉张了张嘴，被姜暮抢了话头

姜暮网上说周四有活动，帅哥多，今天周三

姜暮面不改色地编瞎话，说着还往沈言哲身边凑了凑，语气带着几分亲昵

姜暮再说，跟着你总比瞎逛有意思

靳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

靳朝你不是要准备比赛？

姜沐冉心里一惊——他还记得她说过比赛的事。她抬头想解释，却撞进他深黑的眼眸里，那里面好像藏着点别的东西，让她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

姜沐冉我……我是陪姐姐来的

靳朝是吗？

靳朝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声音压低了些

靳朝还是你自己也想知道，我们在忙什么？

他的气息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机油味，意外地不难闻。姜沐冉的耳朵更红了，指尖攥着衣角

姜沐冉我没有……

靳朝没有？

靳朝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靳朝那刚才在屋里，是谁低着头，不敢看我？

姜沐冉被说中了心思，猛得想抬头反驳，却对上他带笑的眼睛，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周边镀了层金边，连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说不出话，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姜沐冉别过头看到姐姐自然地靠近沈言哲，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舒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她攥了攥衣角，往姐姐那边走了走，小声叫了句

姜沐冉姐姐

姜暮回头看她，见她神色低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姜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等会儿买完东西就送你回去休息

沈言哲正被姜暮的话逗得无奈，听到姜沐冉的声音，目光转过来时，却见她抬头看向自己，眼神里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

姜沐冉沈言哲，姐姐是我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姜暮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捏了捏妹妹的脸颊

姜暮傻冉冉，姐姐当然是你的

沈言哲眼底的无奈化开，染上几分笑意，朝姜沐冉点了点头

沈言哲知道了，她是你的

靳朝看着姜沐冉紧绷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原来这小姑娘也有这么护短的时候

沈言哲掏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递给姜暮

沈言哲香蕉西瓜都不错，你们自己买点儿吃的喝的，别跟着我们了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些

沈言哲再给你说一遍，别跟着

靳朝把姜沐冉拉到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无奈

靳朝以后少跟你姐一起胡闹

靳朝不安全

姜沐冉我没有……

姜沐冉抬头想辩解，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睛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可看着他转身要走，那点委屈突然涌了上来，她忍不住小声说

姜沐冉热水器又不是我弄坏的，凭什么说我胡闹？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平时看着乖巧，闹起脾气来还挺理直气壮

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几张钱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

姜沐冉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捏着钱，看着他和沈言哲的背影走远

姜暮追！

姜暮拉着她就往前跑，没跑几步就撞见了金疯子

姜暮金大哥，你知道靳朝他们去哪儿了吗？

姜暮眼珠一转，露出个狡黠的笑

姜暮我们找他们有点急事

金疯子眯着眼打量她们

金疯子找他们干嘛？

姜暮他昨天借了我妹妹一本书，今天得要回来，不然冉冉没法交作业

金疯子被哄得乐了，拍了拍胸脯

金疯子我正好要去找他们，跟我来吧

地下拳馆里充斥着汗味和呐喊声。金疯子塞给保安一沓钱，把她们带了进去

金疯子他们只认脸熟，生面孔进不来

姜暮他们经常来吗？

姜暮看着台上激烈的打斗，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疯子这个还是让他们亲自跟你说吧

金疯子指了指台上

金疯子喏，那不就是

姜沐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靳朝和沈言哲正在台上，拳套上沾着血迹，动作凌厉地避开对手的攻击。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他们受伤

金疯子放心，他们没事

金疯子在旁边安慰道

金疯子都是老手了

台上的靳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观众席扫了一眼，正好对上姜沐冉的目光。他动作一顿，被对手抓住机会打了一拳。姜沐冉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靳朝和沈言哲对视一眼，迅速结束了打斗，跳下台就往她们这边走

靳朝和沈言哲把她们拉了出来。姜暮看着沈言哲手臂上的擦伤，眼圈红了

靳朝你们怎么来了？

靳朝的声音里带着火气，更多的却是紧张，他低头看向姜沐冉，见她眼圈泛红，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

靳朝谁让你们来的？

沈言哲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姜暮你受伤了

沈言哲笑了笑

沈言哲小伤，没事

沈言哲谁让你们来的？

姜暮没理他的质问，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被他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瞪了他一眼

姜暮躲什么？我看看伤着没

沈言哲没大碍

姜沐冉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靳朝一直盯着她，目光里情绪复杂。她被看得越发心虚，小声说

姜沐冉对不起……

靳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夜色里，他的眼神格外清晰，带着点无奈，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温柔

靳朝下次别乱跑了

他伸手，笨拙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靳朝听话

姜沐冉的心跳瞬间乱了，愣愣地看着他，忘了回应

沈言哲走吧，送你们回去

姜沐冉等等

姜沐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她走到姜暮身边，抬头看向沈言哲，眼神里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

姜沐冉她是我姐姐

沈言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小姑娘大概是看到刚才姜暮紧张自己，心里不舒服了。他忍不住笑了眼底的戾气散了大半

沈言哲知道，她是你姐姐，你已经说过了！

靳朝站在一旁，看着姜沐冉微微泛红的耳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刚才在擂台上，他确实分心了——总忍不住想看看那丫头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吵，有没有……在偷偷看自己。

姜暮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姜暮多大了还护食？

姜沐冉没说话，只是往姐姐身边靠了靠，偷偷抬眼瞥了靳朝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赶紧又低下头，脸颊却像被炭火烤过似的，热得发烫

靳朝站在一旁，将姜沐冉那点小心翼翼的占有欲尽收眼底。她像只护食的小兽，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却还要梗着脖子宣告主权。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挡住了旁边看热闹的视线

靳朝走了

靳朝开口，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率先迈步，没回头，却像是笃定身后的人会跟上

姜沐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姐姐，又看了眼前面靳朝的背影，还是快步跟了上去。经过沈言哲身边时，她还不忘小声补充了一句：

姜沐冉真的是我姐姐

沈言哲低笑，拍了拍姜暮的肩膀

沈言哲你妹妹挺护着你

姜暮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姜暮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妹妹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忽然，一辆黄色的车猛地从旁边冲了出来，直逼他们的车

沈言哲坐稳！

沈言哲低喝一声，猛地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姜沐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手腕忽然被握住，是靳朝的手，带着点薄茧，却很稳

靳朝别怕

他在她耳边说，声音低沉，却像定心丸一样，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姜沐冉抬头看他，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柔和。她忽然觉得，就算前路再危险，只要身边有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