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第无数次调整领带时，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目标人物沈砚，当前喜欢值99%。请宿主完成最后一步，触发“生死相依”剧情，即可完成任务。】

他望着宴会厅中央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指尖微微发烫。沈砚正举杯与人应酬，侧脸的线条冷硬，眼神却在扫过林舟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是林舟执行的第17个任务。他的职责是穿梭于各个小世界，攻略指定人物，刷满喜欢值。遇见沈砚前，他向来游刃有余，情话信手拈来，温柔恰到好处，像精密的仪器，从不出错。

可沈砚不一样。

是他在林舟扮演落魄画家时，默默买下所有没人问津的画作；是他在林舟伪装成商业间谍时，明明识破却笑着说“没关系”；是他在无数个深夜，替醉酒的林舟挡开麻烦，然后安静地守在床边。

系统说喜欢值99%，可林舟知道，自己那颗早就该在任务中磨得麻木的心，早已彻底沦陷。他甚至开始规划任务完成后的事——或许可以申请长假，就留在这个世界，陪沈砚看一次完整的日出。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走向沈砚，准备执行最后一步。按照剧情，他需要假装被仇家绑架，沈砚会不顾一切地来救他，在枪口下护住他的那一刻，喜欢值就能达到100%。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脑海里的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目标人物喜欢值异常清零！警告！任务失败风险剧增！】

林舟的脚步猛地顿住，酒杯差点脱手。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砚，对方依旧在与人谈笑，可那眼神里的柔和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漠然，仿佛他们之间那无数个日夜的温情，都只是一场幻觉。

“怎么了？”沈砚终于看过来，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林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说不出话。99%到0%，不过一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林舟像疯了一样试图挽回。他重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去他们常去的餐厅，送他曾经喜欢的礼物，可沈砚始终无动于衷。他的眼神越来越冷，甚至开始刻意避开林舟。

系统的惩罚接踵而至——电击、剧痛、意识模糊。【请宿主查明喜欢值骤降原因，否则将强制脱离世界。】

林舟不明白。他明明感觉到沈砚是在意他的，有好几次，他看到沈砚在暗处看着他，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慌，可转瞬间，又会恢复那副冰冷的模样。

与此同时，沈砚的脑海里，另一个系统正在歇斯底里：【警告！目标人物林舟，虐心值停滞在30%！请宿主加大施虐力度！否则将触发电击惩罚！】

沈砚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是另一个快穿者，任务与林舟截然相反——他需要刷满目标人物的虐心值。进入这个世界时，系统告诉他，目标林舟是个专业攻略者，冷血无情，只需按照剧本施加痛苦即可。

可他没料到，林舟的“喜欢”会那么真。

是雨天里倾斜的伞，是生病时彻夜的守，是看向他时，眼里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沈砚一开始只是按剧本演戏，假意回应，等着某个节点给予致命一击，可演着演着，心就不受控制地偏了。

他看着林舟为他洗手作羹汤，看着林舟在他“遇袭”时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看着林舟攻略进度达到99%时，眼里那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沈砚突然慌了。

他不能让林舟完成任务。一旦林舟的喜欢值达到100%，就会脱离世界，而他的任务还没完成。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

于是，在林舟即将完成任务的前一秒，沈砚启动了系统的紧急程序——强制清零对方的喜欢值数据，同时屏蔽了自己对林舟的真实情绪。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林舟知难而退，他可以在林舟离开后，独自完成那该死的任务。

可他错了。

林舟没有退。

那个本该在喜欢值清零后就转身离开的攻略者，像疯了一样留在他身边，一次次试图靠近，哪怕被他用最伤人的话推开，第二天依旧会带着笑意出现在他面前。

沈砚的虐心值卡在30%，纹丝不动。

他越是冷漠，林舟眼里的光就越是固执；他越是推开，林舟就越是靠近。林舟的喜欢像藤蔓，早已缠进了沈砚的骨血里，哪怕被系统屏蔽，身体的本能依旧在抗拒伤害他。

系统的惩罚越来越重。沈砚每天都要忍受电击的剧痛，可他看着林舟因为喜欢值清零而日渐憔悴，看着林舟被系统折磨得脸色苍白，心里的疼比电击更甚。

他开始用更极端的方式伤害林舟。他故意带别人回家，故意在林舟面前说绝情的话，甚至在林舟为他挡开危险时，冷漠地转身就走。

可虐心值依旧是30%。

林舟只是红着眼问他：“沈砚，你到底在怕什么？”

沈砚说不出。他怕说出真相，林舟会恨他；怕继续演戏，会亲手毁掉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更怕自己早已在这场互相攻略的游戏里，把心彻底交了出去。

某个深夜，林舟因为系统惩罚昏迷在地，沈砚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微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沈砚的系统疯狂报警：【检测到宿主对目标人物产生保护欲！虐心值下降！警告！】

沈砚不管不顾，他低头吻了吻林舟的额头，声音嘶哑：“对不起……别再喜欢我了……”

怀里的人动了动，迷迷糊糊地说：“沈砚……我好像……早就不只是为了任务了……”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颤。

他终于明白，虐心值为什么卡在30%。

因为林舟爱惨了他，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林舟心里的痛，永远抵不过那份深入骨髓的喜欢。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这场互相折磨里，疼得快要死掉？

两个系统还在疯狂警告，惩罚的电流在两人身体里窜动，带来一阵阵剧痛。可他们抱着彼此，像是抱着唯一的浮木。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亮了林舟手腕上因为电击留下的红痕，也照亮了沈砚指缝间未干的血迹。

他们都是被困在系统里的囚徒，用最极端的方式互相攻略，却在这场注定痛苦的游戏里，爱得身不由己。

进度条上的数字冰冷地跳动，可两颗紧紧相依的心，早已偏离了预设的轨道，在名为“爱”的泥沼里，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双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