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大教堂下午很安静。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石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几个修女在轻声祈祷，琴团长不在，只有一位年长的修女在照看着蜡烛。
萧逍走进来，脚步很轻。他走到前排的长椅上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端正。
空坐在他旁边。派蒙也安静下来，没有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
他们坐了一会儿，萧逍突然站起来，走到神像前。教堂里的神像是风神巴巴托斯的形象，和广场上的那尊差不多，只是小一些。
萧逍站在神像前，仰头看着。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空惊讶的事——他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神像前的供桌上。
那不是普通的苹果，而是今天早上摘的那些苹果中的一个，特别红，特别饱满。
苹果放在供桌上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很轻微，轻微到几乎感觉不到，但空确实感觉到了——那是元素力的波动，很纯净的风元素力。
供桌上的蜡烛火焰摇曳了一下，然后燃烧得更明亮了。光影在神像脸上跳动，让神像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柔和。
萧逍没有祈祷，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苹果。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回来，重新坐下。
“为什么要放苹果？”空轻声问。
“觉得应该放。”萧逍说，“风神……会喜欢苹果吧？”
这个问题太孩子气，空忍不住笑了：“也许吧。风神喜欢一切自由快乐的东西，苹果是自由的果实，他应该会喜欢。”
萧逍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教堂。走出教堂时，萧逍回头看了一眼。供桌上的苹果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像是会发光一样。
下午剩下的时间，他们在蒙德城里闲逛。萧逍买了一些小东西——给派蒙的糖果，给空的皮革护腕，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纪念品。他买东西从不讲价，总是直接拿出刚好够的摩拉，让商人们都很喜欢他。
逛到傍晚，他们准备回旅馆。经过天使的馈赠酒馆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琴声和歌声。
是温迪的声音。
萧逍停下脚步。“温迪在里面。”
“要进去看看吗？”空问。
萧逍犹豫了一下。酒馆是大人去的地方，他还没去过。但温迪在里面……
“我想听温迪唱歌。”他最后说。
空想了想：“那就进去坐一会儿，不喝酒，只听歌。”
他们推门进去。酒馆里很热闹，几乎坐满了人。温迪站在角落的小舞台上，抱着琴，正在唱一首轻快的歌。看到他，温迪眼睛一亮，但没有停下来，继续唱着。
酒保查尔斯看到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空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萧逍坐在他旁边，派蒙飘在桌子上方。
温迪唱完一首歌，酒馆里响起掌声和叫好声。有人喊：“再来一首，吟游诗人！”
温迪笑着鞠了一躬，然后走下舞台，朝空和萧逍这边走来。
“呀，是你们。”他在空对面坐下，“来听我唱歌？”
“嗯。”萧逍点头，“你唱得真好听。”
“谢谢夸奖。”温迪说，然后看向查尔斯，“老样子，一杯苹果酒。”他又看向萧逍和空，“你们喝什么？果汁？”
“果汁就好。”空说。
温迪点了饮料，然后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放松。但空注意到，他的眼神深处有一丝疲惫。
“今天唱了多久了？”空问。
“一下午。”温迪说，“不过不累，唱歌是快乐的事。”他看向萧逍，“听说你们今天去摘苹果了？”
萧逍点头：“你怎么知道？”
“风告诉我的。”温迪眨眨眼，“而且你身上有苹果的香气，很新鲜的香气。”
萧逍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闻到什么。温迪笑了：“不是真的香气，是……一种感觉。纯净的，甜美的，像刚摘下的苹果一样的感觉。”
这话又有点玄，但萧逍已经习惯了温迪说话的方式。
饮料上来了。温迪喝了一口苹果酒，满足地叹了口气：“啊，活过来了。”他看着萧逍，“今天摘苹果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萧逍想了想：“遇到了一只受伤的风晶蝶。”
“哦？”温迪坐直了身体，“然后呢？”
“我给了它一个苹果，它就飞走了。”萧逍简单地说。
温迪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你总是做这样的事啊。”他的笑容里有种复杂的情绪——欣慰，感慨，还有一丝……怀念？
“特瓦林也会喜欢苹果吗？”萧逍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温迪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放下酒杯，看着萧逍，眼神变得很深很深。“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苹果能让人快乐。”萧逍认真地说，“特瓦林现在不快乐，所以……也许苹果能帮它？”
温迪没有立刻回答。他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酒馆里很吵，但他们的桌子周围好像有一圈安静的空间。
“特瓦林……”温迪轻声说，“它曾经很喜欢苹果。在很久很久以前，蒙德还是冰雪覆盖的时候，我送给它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个苹果。”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很遥远的事。“那时候它还不是风魔龙，是特瓦林，是蒙德的守护者，是天空中最自由的龙。它接过苹果，虽然龙不吃苹果，但它很高兴，因为那是友谊的象征。”
萧逍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温迪顿了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特瓦林受伤了，被遗忘了，孤独了太多年。等我想起它的时候，它已经……变了。”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苹果不能治好特瓦林的伤，不能清除它血液里的毒，不能抚平它千年的孤独。但是……”他看着萧逍，“但是有人记得它喜欢苹果，有人还想送它苹果，这件事本身，也许就是一种安慰。”
萧逍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完全懂。但他记住了一件事——特瓦林曾经喜欢苹果。
“我想送它苹果。”萧逍说，“很多很多苹果。”
温迪笑了，这次的笑容很温暖：“好啊。等有机会，我们一起送。”
他们在酒馆里坐了一会儿，听温迪又唱了几首歌。温迪的歌声有种魔力，能让喧闹的酒馆安静下来，让所有人都沉浸在音乐里。萧逍听得很入迷，直到空提醒该回去休息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
离开酒馆时，温迪送他们到门口。夜色已深，蒙德城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萧逍。”温迪叫住他。
萧逍回头。
温迪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萧逍。那是一根青色的羽毛，很长，很柔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萧逍接过羽毛。羽毛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风之羽。”温迪说，“带着它，风会一直陪伴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许有一天，你会用得上它。”
萧逍小心地把羽毛收进“包包”里。“谢谢。”
“不客气。”温迪拍拍他的肩膀，“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
回旅馆的路上，萧逍很安静。空以为他累了，但回到房间后，萧逍却从“包包”里拿出了那根风之羽，看了很久。
羽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会呼吸。萧逍把它贴在脸颊上，感觉到了微凉的温度，还有……风的气息。很轻很轻的风，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来的。
他把羽毛放在枕头边，然后躺下。今晚没有挂风铃，但窗外依然有风声。蒙德的风，总是无处不在。
闭上眼睛前，萧逍想：明天要摘更多苹果。要给特瓦林准备很多很多苹果。
这个念头很单纯，很直接，但他觉得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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