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皇兄他总想以下犯上
本书标签: 古代  伪骨科可磕  双向救赎     

第十五章 抵达京城

皇兄他总想以下犯上

五百骑踏破晨雾,在辰时初刻抵达京城西门外。

城门紧闭,城墙上旌旗猎猎,弓弩手林立。守城将领是个面生的年轻参将,按刀立在城楼,朝下高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谢玄勒马,仰头看向城楼。晨光刺眼,他眯起眼,朗声道:

“三皇子谢玄,奉先帝遗诏回京,暂摄朝政——开城门!”

城上一阵骚动。

参将脸色微变,却强自镇定:“殿下恕罪!太后有旨,京城戒严,无太后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太后?”谢玄冷笑,“太后是何时有的‘旨意’?是陛下驾崩前,还是驾崩后?”

这话问得诛心。

参将语塞,半晌才道:“殿下……请回吧。莫要为难末将。”

“为难你?”谢玄缓缓拔剑,剑锋在晨光下泛着寒光,“是太后在为难天下百姓,是她在为难这江山社稷——让开!”

他话音落,身后五百骑齐齐拔刀。

刀光如雪,映着初升的朝阳,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城上守军被这气势所慑,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参将咬牙:“殿下执意要闯?”

“不是闯,”谢玄一字一句,“是回——回我该回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

他纵马向前,剑指城门:

“诸君听令——撞门!”

“是!”

十名骑兵下马,抬来一根合抱粗的撞木——那是昨夜连夜砍伐的百年老松,前端包了铁,重逾千斤。

“一、二、三——撞!”

撞木狠狠砸在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整个城墙都在震颤。

“拦住他们!”参将厉喝。

箭矢如雨而下。

谢玄挥剑格挡,羽箭“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他身后的骑兵竖起盾牌,护住撞门的士兵。

一下,两下,三下……

城门在剧烈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参将脸色惨白,忽然转身,对副将低语几句。副将点头,匆匆下城。

谢玄看在眼里,心头一凛。

不对劲。

太顺利了。

太后既然敢软禁六皇子、掌控皇宫,必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怎么会只派这么点人守西门?

除非……

“殿下小心!”苏晚忽然厉喝。

几乎同时,城墙上忽然扔下数十个陶罐。

陶罐落地碎裂,里面黑色的液体泼洒开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

是火油!

“退——!”谢玄大吼。

可晚了。

一支火箭从城上射下,正中火油。

轰——!

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城门前的空地。

“啊——!”

惨叫声四起。

撞木的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翻滚。战马受惊,嘶鸣着乱窜。火光映着一张张惊恐的脸,像地狱般的景象。

“挽月!”谢玄回头急看。

江挽月被他护在身后,火舌擦着马鬃掠过,险些烧着襁褓。她死死抱着孩子,脸色惨白,可眼神依旧冷静。

“我没事。”她哑声道,“苏晚呢?”

苏晚从马上滚落,肩头中了一箭,正咬牙拔箭。箭簇带出血肉,她闷哼一声,却动作不停,迅速撒上金疮药。

“姑娘放心,皮肉伤。”她撕下衣襟包扎,声音还算稳。

可谢玄知道,这不是皮肉伤。

箭上有毒。

“殿下!”陈七策马上前,脸上被火燎出焦痕,“退吧!这样硬闯不是办法!”

谢玄看着熊熊烈火,看着城墙上那些冷漠的脸,心头一股戾气翻涌。

退?

退到哪里去?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不退。”他咬牙,看向身后将士,“今日,要么进京,要么——死在这里!”

他调转马头,面向众人,举剑高呼:

“诸君!可还记得,我们为何而战?”

众人看向他。

“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为了权势地位!”谢玄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是为了北境将士不再挨饿受冻,是为了南方百姓不再易子而食,是为了这天下——不再有冤屈,不再有不公!”

他剑指城门:

“今日,这门后,是祸乱朝纲的奸佞,是荼毒百姓的蠹虫,是将这江山推向深渊的罪人——诸君,可愿随我,诛奸佞,清君侧,还天下一个太平?!”

“愿随殿下——!”

五百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火光中,每一张脸都带着决绝的光。

谢玄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有一种撼天动地的力量。

“好。”他说,“那便——战!”

他策马冲向火海。

身后,五百骑如潮水般跟上。

冲过火海时,谢玄的左肩又中了一箭。

箭从后背射入,穿透肩胛骨,钉在前面马鞍上。他闷哼一声,却不管不顾,挥剑斩断箭杆,任箭簇留在肉里。

血,顺着马鞍往下淌,染红了马背。

可他不能停。

身后,是跟随他的将士。身前,是这座吃人的皇城。

停下,就是死。

“殿下!”苏晚策马上前,与他并骑,“您的伤……”

“死不了。”谢玄咬牙,“你保护好王妃和孩子。”

他看向怀中的江挽月。

她脸色苍白,唇咬出了血,可怀中的襁褓护得严严实实。孩子似乎感应到什么,在火光与喊杀声中,竟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眼,静静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别怕。”谢玄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很快就结束了。”

江挽月抬眼看他。

火光映着他的脸,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有血,有汗,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谢玄,”她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江南时,我说过什么?”

谢玄一怔。

“我说,若你和江山只能选一个,我选你。”她笑了,那笑容很虚弱,却有一种惊人的美,“现在,我再加一句——”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若你死了,这江山,不要也罢。”

谢玄心头一震。

“挽月……”

“所以,”江挽月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坚定,“活下去。为了我,为了孩子,也为了……你答应过我的那个未来。”

谢玄眼眶红了。

他重重点头。

“我答应。”

话音落,前方街角忽然涌出大批官兵。

是京畿大营的人。

为首是个中年将领,一身铁甲,手持长戟,正是京畿大营统领,周崇的副将,赵严。

“三殿下,”赵严勒马,冷冷道,“太后有旨——擅闯京城者,格杀勿论!”

谢玄眯起眼。

“赵严,你忘了自己是谁的兵了么?”

“末将自然是朝廷的兵。”赵严昂首,“太后代陛下摄政,末将听太后的令,有何不对?”

“陛下?”谢玄冷笑,“你口中的陛下,是六皇子谢瑜,还是……太后周氏?”

赵严脸色一变。

“殿下慎言!”

“慎言?”谢玄纵马向前,剑指赵严,“本王今日,就是来清君侧的——让开,否则,以谋逆论处!”

赵严咬牙:“既然殿下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末将了!”

他长戟一挥:

“杀——!”

两股洪流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谢玄冲在最前,长剑如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可他身上的伤太重了,左肩的箭伤,右肋的刀伤,还有昨夜山洞崩塌时受的内伤,都在疯狂叫嚣。

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的喊杀声,像是隔了一层水,渐渐远去。

他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不能倒。

倒下了,一切就都完了。

“殿下小心!”陈七厉喝,一刀劈飞射向谢玄的冷箭。

可更多的箭矢飞来。

像一张死亡的大网,笼罩了整个战场。

谢玄挥剑格挡,可体力终究不支。一支箭擦过他脸颊,带起一溜血花。另一支射中他战马前腿,战马惨嘶着跪倒。

他滚落在地,长剑脱手。

“殿下——!”江挽月嘶声惊呼。

苏晚纵马冲过来,银针疾射,逼退几个扑上来的官兵。可更多的人涌上来。

眼看谢玄就要被乱刀分尸——

“住手——!”

一声清喝,从长街尽头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

抬头看去。

一队玄甲骑兵,踏着晨光而来。为首一人,银甲白袍,手持长枪,正是镇北侯世子,谢云舟。

可在他身后,还有一人。

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六皇子,谢瑜。

那个本该被太后软禁在深宫,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皇帝。

此刻,他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面色还有些苍白,可眼神却异常清明。

“陛下……陛下怎么会……”赵严脸色大变。

谢瑜勒马,目光扫过战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

“朕在此——尔等还不跪迎?!”

京畿大营的官兵面面相觑,最终,齐齐跪倒:

“参见陛下——!”

赵严咬牙,却不得不跟着跪下。

谢瑜看向谢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静:

“三皇兄请起。”

谢玄撑着剑,艰难站起。

他看着谢瑜,看着这个本该稚嫩、此刻却显得异常成熟的少年,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陛下……”

“朕知道。”谢瑜打断他,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这三年,太后做了什么,朕都知道。”

他顿了顿,看向跪了一地的官兵:

“京畿大营的将士们听着——太后周氏,勾结外敌,毒杀皇子,祸乱朝纲,罪不容诛!今朕亲临,是为清君侧,正朝纲——尔等若还认朕这个皇帝,便放下刀兵,随朕进宫,擒拿奸佞!”

人群中一阵骚动。

有人犹豫,有人动摇,但最终,一个老兵率先扔下刀:

“末将……愿随陛下!”

像是起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扔下兵器:

“愿随陛下——!”

“清君侧,正朝纲——!”

声浪如潮。

赵严脸色惨白,忽然转身,夺路而逃。

可没跑出几步,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后心。

他踉跄倒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谢云舟缓缓放下弓,面无表情。

“叛逆已诛。”谢瑜看向谢玄,“三皇兄,随朕进宫吧。”

谢玄点头。

他翻身上了陈七牵来的马,看向江挽月。

她怀中抱着孩子,脸色苍白,可眼中却有着光。

“走,”谢玄伸手,将她拉上马,“我们进宫。”

皇宫,太和殿。

太后周氏端坐在龙椅旁的凤座上,一身明黄凤袍,头戴九龙九凤冠,雍容华贵,可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殿下跪满了文武百官。有老臣,有新人,有太后的心腹,也有被胁迫的墙头草。

“太后娘娘,”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颤巍巍开口,“三殿下持先帝遗诏回京,暂摄朝政,乃名正言顺。您……您这是何苦……”

“名正言顺?”太后冷笑,“谢玄身上流着萧家的血,是前朝余孽!他有什么资格摄政?这江山,姓谢,不姓萧!”

“可先帝遗诏……”

“那遗诏是假的!”太后厉声打断,“先帝驾崩前,哀家一直在侧,从未听他说过什么遗诏!定是谢玄伪造,企图篡位!”

“是么?”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所有人回头。

谢玄牵着江挽月的手,缓步走进大殿。他一身染血的劲装,脸色苍白,可背脊挺得笔直,眼中有着一种慑人的光芒。

身后,是谢瑜,是谢云舟,是五百浴血而来的将士。

“太后说遗诏是假的,”谢玄走到殿中,抬眼看向太后,“那敢问太后——先帝驾崩前三日,秘密召见方儒方太傅,拟下遗诏时,您在哪里?”

太后瞳孔一缩。

“你……”

“您当然不知道。”谢玄淡淡道,“因为那日,您正忙着毒杀五皇子,忙着灭口知情者,忙着……为自己垂帘听政铺路。”

他从怀中取出那卷明黄圣旨,缓缓展开:

“先帝亲笔,内阁用印,玉玺加盖——太后,您要不要亲自验看?”

太后死死盯着那卷圣旨,脸色越来越白。

许久,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尖利,像夜枭啼哭。

“好……好一个先帝遗诏……”她缓缓起身,走下丹陛,“可就算遗诏是真的,那又如何?”

她停在谢玄面前,眼中闪着疯狂的光:

“谢玄,你以为,你赢了么?”

谢玄平静地看着她。

“太后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太后一字一句,声音嘶哑,“这江山,从来就不该姓谢。二十年前,你父皇谢崇,是如何登基的,你可知?”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弑兄夺位,逼死前朝太子,篡改史书,掩盖真相——”太后盯着谢玄,眼中是刻骨的恨,“这江山,是偷来的,是抢来的,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夺来的!”

她转身,看向满殿文武:

“你们以为,先帝是什么圣主明君?不!他是逆贼,是篡位者,是这天下最大的罪人!”

“太后!”方儒厉喝,“休得胡言!”

“胡言?”太后大笑,“方太傅,您是三朝元老,当年的事,您最清楚——您敢说,我说错了么?”

方儒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太后又看向谢玄:

“而你,谢玄——你以为你身上流着谢家的血,就真是谢家人了?不!你和你母妃一样,都是萧家的余孽!你活着,就是对谢家最大的讽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她转身,走向龙椅,从案下取出一只木盒。

打开。

里面是两样东西。

一封信。

和一枚……玉佩。

龙纹玉佩。

和江挽月手中那半块,一模一样。

谢玄浑身一震。

“认得么?”太后拿起玉佩,举到光下,“这是你母妃容妃的玉佩——前朝皇室信物,‘双生’玉的另一半。”

她看向江挽月:

“你手中那半块,是你母亲萧明玉的。而这半块,是容妃的。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双生’玉——前朝皇室最后的传承。”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而容妃,根本不是前朝公主。她是你母亲萧明玉的孪生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姨。”

江挽月如遭雷击。

小姨?

容妃是……她的小姨?

“当年,前朝覆灭,太子萧怀瑾将两个妹妹托付给忠臣,一个送去了江家,一个……被谢崇暗中收养,改名换姓,充作妃嫔。”太后缓缓道,“他留着容妃,一是为了牵制前朝余孽,二是为了……羞辱萧家。”

她看向谢玄:

“而你,谢玄——你以为容妃疼你爱你,是因为你是她儿子?不!她疼你,是因为你身上流着萧家的血。她爱你,是因为你……是她姐姐的儿子!”

“够了!”谢玄厉喝,眼中血色翻涌,“太后,您以为编造这些谎言,就能掩盖您的罪行么?”

“谎言?”太后大笑,“谢玄,你还不明白么?这整座皇宫,整个朝堂,这二十年的江山——都是谎言!”

她举起手中那封信:

“这是你父皇谢崇,当年写给北境蛮族的密信——信中承诺,若蛮族助他夺位,他愿割让三州,岁纳贡银百万两!”

她将信扔在谢玄脚下:

“你自己看——看看你敬重的父皇,是个什么东西!”

谢玄低头,看着那封泛黄的信。

字迹,他认得。

是父皇的亲笔。

内容,触目惊心。

割地,赔款,勾结外敌……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他心里。

原来,这就是真相。

原来,这江山,真的是偷来的,抢来的,染着无数人的血。

他缓缓抬头,看向太后。

“所以,太后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萧家报仇?还是……为您自己?”

太后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很奇怪,有恨,有痛,有疯狂,也有……一丝解脱。

“为了什么?”她轻声说,“为了……结束这一切。”

她转身,走向殿外。

殿门大开。

外面,天亮了。

朝阳初升,金光万丈。

可在那金光之上,天空的尽头——

竟悬着一轮红月。

血色的月。

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冷冷俯瞰着这座皇城,这片江山,这人间。

“看,”太后仰头,看着那轮血月,眼中泪水滑落,“它来了。”

“它来接我了。”

她忽然转身,看向谢玄,嘴角扬起一抹凄美的笑。

“谢玄,你赢了。”

“但你也输了。”

“因为从今往后,你活着,每时每刻,都要面对这个真相——”

“你守护的江山,是罪孽。”

上一章 第十四章 被困 皇兄他总想以下犯上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六章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