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萧璟泽坐在案前,指尖摩挲着那只李公公常用的紫檀木拂尘——拂尘柄上还留着老太监常年握持的温润触感,流苏却已有些泛白,像极了他生前鬓边的白发。
殿外传来宫女轻浅的脚步声,却再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躬身进来,低声禀报“陛下,该用早膳了”,也没有人为他温好那盏刚好适口的雨前龙井。萧璟泽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与沉郁,连案上亟待批阅的奏折,都失去了往日的紧迫。
他想起幼时,李公公总偷偷从御膳房给他带糖糕,还帮他遮掩爬树掏鸟窝的“劣迹”;想起他登基那年,李公公捧着玉玺,手都在抖,却依旧坚定地说“老奴信陛下能守好大夏”;想起昨日清晨,老太监还笑着说“陛下,等太子殿下回来,老奴再给您寻个新奇的西洋玩意儿”,可如今,那声音却再也听不见了。
“李伴伴……”萧璟泽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沙哑。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李公公亲手栽下的海棠——如今枝繁叶茂,却再没人在花开时,摘一朵递到他面前,说“陛下,您瞧这花多艳”。
琉璃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走进来,见他独自站在窗前,背影落寞得让人心疼。她轻轻将参汤放在案上,上前握住他微凉的手:“陛下,身子要紧。李公公走得安详,他也不想看见您这样。”
萧璟泽转过头,眼底竟有了几分红意:“他跟着朕几十年,从朕还是皇子到如今,宫里的事,他比谁都清楚;朕的心思,他比谁都懂。如今他走了,这宫里……倒少了个能说说话的人。”
琉璃没再多说,只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些。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却驱不散御书房里的几分悲戚。萧璟泽望着案上的拂尘,心里清楚,往后再没有那个知冷知热、不拘规矩的老太监,陪他走过这宫苑深深,也再没有谁,能像李公公那样,把他当成“璟泽”,而非仅仅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