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鎏金铜漏滴答作响,萧璟泽正对着江南漕运的奏折出神,就见李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老奴回来了。东宫的棉衣已经送到殿下住的客栈,交代客栈掌柜悄悄放在了殿下房里,没惊动旁人。”
萧璟泽抬眸,放下手中的朱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秋水那边……可有说什么?”
李公公垂首,声音放得更轻:“老奴去时,正瞧见殿下和刘膳大人在院里劈柴呢。殿下穿着粗布短打,挽着袖子,脸上沾了些灰,却笑得格外开心。听客栈伙计说,殿下还跟刘膳大人说,‘这院子比东宫自在,我才不想当太子’。”
“不想当太子?”萧璟泽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眼底却没有半分恼意,反而带着几分了然,“这臭小子,倒是把心里话都跟刘膳说了。”
一旁的琉璃正坐在窗边绣着婴戏图,闻言放下手中的绣绷,走到萧璟泽身边,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看来以后是无心朝政了。”她转头看向萧璟泽,眼底带着几分温柔的无奈,“以前在宫里,他就总躲着朝堂的事,如今到了宫外,见了民间的自在,怕是更不想被皇位束缚了。”
萧璟泽握住她的手,指尖拂过她指腹的薄茧:“不想当便不想当,朕当年也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坐这龙椅。”他目光望向窗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边关的岁月,声音里添了几分感慨,“只要他能平安喜乐,能明白百姓的苦,将来就算不做皇帝,做个逍遥王爷,守着一方百姓,也没什么不好。”
“陛下倒是看得开。”琉璃轻笑,靠在他肩头,“不过依我看,秋水这孩子心善,就算不想当太子,也不会真的不管百姓。你没听李公公说,他还帮着刘膳劈柴,想着为院子添些烟火气——这样的孩子,就算不在朝堂,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护着身边的人。”
李公公站在一旁,见帝后之间没有半分焦虑,反而满是对太子的牵挂,也跟着松了口气,补充道:“老奴还听说,殿下昨日还去了城西的粥棚,帮着给流民盛粥,一点架子都没有。流民们都夸殿下是个心善的‘富家公子’,没人知道他是当朝太子。”
萧璟泽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浓:“这小子,倒会藏拙。”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琉璃的手背,“你看,就算他不想当太子,也没忘了百姓。这样就好,比逼着他坐在龙椅上强颜欢笑强。”
琉璃点头,目光柔和:“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能遂心如意么?只要他平安,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日子,当不当太子,又有什么要紧?”
御书房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相靠的身影上,暖融融的。李公公悄悄退了出去,心里明白,陛下和皇后看似在忧心太子“无心朝政”,实则不过是盼着孩子能活得自在——这帝王家的牵挂,和寻常百姓父母,也没什么不同。而此刻远在客栈小院里的萧秋水,还不知道,宫里的父母早已放下了“太子之位”的执念,只盼着他能在宫外,寻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安稳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