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阳光透过丝瓜藤的缝隙,在院心洒下细碎的光斑。萧秋水松开抱着刘膳胳膊的手,走到那丛薄荷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带着水珠的叶片,转头时眼底还沾着笑意,慢悠悠开口:“再说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
刘膳刚端起桌边的粗瓷壶想倒些温水,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少年。只见萧秋水背对着他站在阳光下,素色短打的衣角被风轻轻吹起,发梢还沾着片没抖落的丝瓜花叶,明明是当朝太子,却浑身透着股寻常少年的鲜活气,哪里有半分宫廷里的矜贵疏离。
“你还读过《陋室铭》?”刘膳放下水壶,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他只知道太子饱读诗书,却没想过少年会用这样的句子来形容他这简陋的小院,没有半分嫌弃,反而满是真诚。
萧秋水转过身,几步走到石桌旁坐下,随手拿起桌上那本翻得卷了边的《论语》,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当然读过,先生讲的时候,我还觉得这句子好。当时先生说,真正的好地方,不在有多华丽,而在住的人、处的情分。”他抬头看向刘膳,眼睛亮闪闪的,“你这院子虽小,却有花有草,有你这样的兄弟,比东宫那些冷冰冰的宫殿好多了——东宫再大,也没有人和我一起看丝瓜开花,也没有人会为了护我挨刀。”
刘膳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他自小在这小院长大,从未觉得这里有多好,只觉得冷清、简陋,可此刻被萧秋水这么一说,再看院里的丝瓜藤、薄荷丛,甚至桌上那只缺了口的瓷碗,都好像添了几分温情。
“以前觉得这院子空得很,夜里只能听见墙外的风声。”刘膳拿起水壶,给萧秋水倒了碗温水,递过去时声音放得轻了些,“现在……好像不那么空了。”
萧秋水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仰头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来了!”他放下碗,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期待,“等过两天,咱们再去市集买些花籽,种在墙角,到时候开花了,你这院子就更热闹了。对了,我还会劈柴,以后院里的柴火我来劈,你就不用再去外面买了——我在宫里偷偷练过,肯定比你劈得好!”
刘膳看着他叽叽喳喳规划未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薄荷的清香、丝瓜花的淡香都揉进风里,小小的院落里,满是细碎而温暖的气息。萧秋水捧着温热的瓷碗,看着对面的刘膳,忽然觉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句话,说得真对——只要身边有真心相待的人,再简陋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