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晚雨打湿,泛着温润的光。萧秋水攥着刘膳的胳膊,跟着他穿过窄窄的巷弄,最终停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这是刘膳的家,一间小小的院落,院里种着半架丝瓜,藤蔓顺着竹架爬满了墙头,墙角还摆着两盆长势喜人的薄荷,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
“这里是你家。”萧秋水眼睛亮了亮,抬手摸了摸院门上褪色的铜环,声音里满是新奇。他在宫里见惯了雕梁画栋、金砖铺地,还是头一次见这样朴素的小院,却觉得比东宫的宫殿更让人安心。
刘膳推开门,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声音放得轻了些:“地方小,也简陋,你别嫌弃。”院里的石板缝里还留着积水,映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他快步上前,把落在石桌上的枯叶扫到一边,又顺手擦了擦积灰的石凳,才让萧秋水坐下。
萧秋水却没坐,反而跟着刘膳走进屋里——屋子不大,只分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一张旧木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间的床榻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被褥,却叠得整整齐齐。他看着屋里简单到甚至有些寒酸的陈设,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你一个人住不孤单吗?”萧秋水转过身,拉住刘膳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我陪你住一阵子好不好?”他顿了顿,眼神里褪去了往日的执拗,多了几分恳切,“我本来就无心当太子,在宫里待着也只是应付那些规矩,不如在你这儿多住些日子,帮你浇浇花、扫扫院,咱们还能一起去街尾吃馄饨——上次你说那家馄饨摊的汤最好喝,我还没尝过呢。”
刘膳愣住,看着少年眼底的真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自小父母双亡,靠着乡邻接济长大,后来进了锦衣卫营,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这小小的院落虽冷清,却是他唯一的归宿。可此刻,萧秋水站在屋里,穿着一身素色短打,头发上还沾着雨后的水珠,却像一束光,把这简陋的屋子都照得暖了起来。
“可是……”刘膳想说“殿下身份贵重,怎能住这样的地方”,想说“宫里要是找不到你,定会派人来寻”,可话到嘴边,看着萧秋水期待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想起这些日子和萧秋水相处的点滴——少年会为了他受伤而紧张,会抛开太子身份陪他吃杂粮馒头,会认真地说“要做一辈子兄弟”,这些都不是虚情假意。
刘膳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好,你要是不嫌弃,就住下来。”他抬手,轻轻拂去萧秋水发间的水珠,“院里的丝瓜快熟了,明天我摘下来,给你做丝瓜汤;街尾的馄饨摊早上出摊早,咱们得早点起才能赶上热乎的。”
萧秋水闻言,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抱住刘膳的胳膊,晃了晃:“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他拉着刘膳走到院里,指着墙头的丝瓜花,兴奋地说,“你看那朵花,明天肯定能结小丝瓜!我以前在宫里种过牡丹,不过都没这丝瓜长得好——宫里的花太娇贵,不如这个接地气。”
刘膳看着他雀跃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雨后的风带着薄荷的清香吹过来,拂过两人的衣角,院里的丝瓜叶上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这一刻,没有帝王家的束缚,没有主仆的隔阂,只有两个少年,在小小的院落里,期待着往后一起浇花、喝汤、吃馄饨的日子,简单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