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烛火晃了晃,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在粗糙的木桌上。萧秋水掌心还带着擦药时沾的草药凉意,却牢牢攥着刘膳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彼此心里。
“你叫我阿水,我叫你阿膳。”少年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眼底盛着烛火的光,比宫里最璀璨的夜明珠还要亮,“什么主仆,什么尊卑,在这儿都不算数。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将来我不管是太子,还是……别的什么,你永远都是我萧秋水的兄弟。”
刘膳的手顿了顿,指腹能触到少年掌心的薄茧——那是他偷偷练剑、偶尔帮宫女劈柴留下的,不像帝王家皇子该有的手,却带着鲜活的温度。他喉结滚了滚,想说“殿下万万不可”,想说“君臣有别不能乱了规矩”,可看着萧秋水眼底毫无杂质的期待,那些话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想起三日前在市集,萧秋水为了帮他抢那串刚出炉的糖炒栗子,被人群挤得头发都乱了,却举着栗子笑得眉眼弯弯;想起昨夜萧秋水怕他伤口疼,悄悄把自己的厚被子挪到他床边,还说“我火力壮,盖薄的没事”;想起方才遇袭时,少年明明吓得声音发颤,却还是挡在他身前,喊着“不许伤他”。
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暖融融的光,一点点驱散了他心里“尊卑有序”的冰冷规矩。
刘膳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抿的唇,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格外清晰:“……阿水。”
这两个字刚出口,萧秋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灯笼,连带着整个昏暗的客栈都添了几分暖意。他用力晃了晃刘膳的手,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阿膳!你终于肯这么叫我了!”
少年的喜悦太直白,太热烈,让刘膳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反手握紧萧秋水的手,掌心的力量沉稳而坚定:“往后,你便是阿水,我便是阿膳。不管将来如何,只要你需要,阿膳永远在。”
烛火继续跳动着,将两人交握的手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幅定格的画。窗外的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客栈里的暖。萧秋水看着刘膳眼底的认真,心里忽然觉得,出宫这趟路,比他想象中更有意义——他不仅看到了市井烟火,还找到了一个能抛开身份、真心相待的兄弟。
他凑近了些,声音放得轻轻的,像在说什么秘密:“阿膳,等咱们看完江南的风景,我带你去吃宫里的桂花糕,我母后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十倍!”
刘膳点头,眼底带着难得的柔和:“好,我等着。”
那一刻,没有太子与锦衣卫,没有主仆与尊卑,只有两个少年,在昏黄的烛火下,许下了一个要做“一辈子兄弟”的约定,这个约定,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往后的岁月里,会慢慢生根发芽,长成无论风雨都拆不散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