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羊羊的实验室

喜羊羊坐在草地上，手里的草叶被捏得变了形。阳光照在脸上，有点暖。他刚想闭眼休息一会儿，眼角忽然扫到远处空气在抖。

不是热浪那种抖，是像水面被风吹皱的感觉。

他立刻站起来，铃铛响了一下，实验室方向不对劲，玻璃窗反着光，但那光在扭动。

他记得慢羊羊说过，实验室里有小羊们的研究记录，不能毁。

他没多想，抬脚就跑。

路上脑子转得飞快。昨晚才见过那只小羊一次，在实验室门口抱着本子低头走，戴眼镜，话不多。慢羊羊提过她是科学小组的，年纪小，但认真。现在那边动静这么大，她还在不在里面？

他加快脚步。

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实验室外墙裂了缝，窗户炸了一块，门歪在一边。里面有东西在动，不是实体，像半透明的丝线在爬，碰到桌椅就让它们倒着走——笔从地上飞回桌上，碎纸自己拼起来又撕开。

喜羊羊靠近门口，脚下一沉，像踩进胶水里。他往前扑了一步，差点跪地。那股阻力还在，压得人喘不上气。

他低头看铃铛，还在脖子上挂着。这玩意儿从穿越那天就没摘过，碰一下都疼，但他现在顾不上疼不疼。

里面传来一声闷响。

他咬牙冲进去。

实验室乱成一片。仪器倒地，数据屏闪着乱码，那些丝线一样的东西正往角落挤。那里有个小身影缩在柜子边，是那只小羊。她抱着头，眼镜掉了，手里还抓着一页纸。

再往前一点，慢羊羊挡在她前面，背对着丝线群。

他的智慧草一明一暗，像是信号灯快没电。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按着墙上的按钮，红光从小窗射出去，断断续续。

“村长！”喜羊羊喊了一声。

慢羊羊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很稳。他知道有人来了，也知道来的是谁。

那些丝线察觉到新目标，立刻分出几条朝喜羊羊甩过来。他往后跳，躲开一条，另一条擦过肩膀，衣服没破，可皮肤突然发麻，嘴里的话说反了：“去救我”变成“我救去”，吓得他自己愣住。

规则类污染，影响语言和动作。

他不敢再靠近，站在原地想对策。这些玩意儿怕什么？不是物理攻击能解决的，刚才慢羊羊用电流也没完全挡住。

他摸了下铃铛。

这东西来自原来的世界，不属于这里的规则体系。之前有过一次类似情况，声音能干扰异常体。他不确定行不行，但现在只能试。

他把铃铛摘下来握在手里，用力摇了两下。

叮——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实验室里特别清楚。那一瞬间，所有丝线猛地抽搐，像是被烫到，集体缩了一下。

慢羊羊抓住机会，按下控制台最后一个键。地面亮起红蓝交错的线，电流顺着金属地板扩散，形成一张电网。几根丝线被缠住，发出滋滋声，开始冒黑烟。

“再摇一次！”慢羊羊吼。

喜羊羊又摇。

叮叮！

丝线剧烈扭曲，一部分断裂，化成灰烬；剩下的快速后退，撞破最后一扇完好的玻璃，钻了出去。外面空气震了一下，像水波荡开，然后恢复平静。

实验室安静了。

只剩下机器短路的噼啪声，还有一只小羊的呼吸声，一抽一抽的。

喜羊羊松手，铃铛重新挂回脖子上。他走过去，看见小羊的脸白得吓人，嘴唇发抖，一直重复一句话：“我不该留下来……我不该碰那本书……”

慢羊羊蹲下身，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轻轻抱住。“你没错。”他说，“你想学，想弄明白，这比什么都重要。危险不是你的错。”

小羊没抬头，但没再往后缩。

喜羊羊看着这一幕，想起昨晚的事。暖羊羊背着受伤的小动物回来，一句话不说就救人。那时候他以为只有线索和规则才有用，现在才发现，有些人就是会本能地保护别人。

哪怕自己也怕。

他走到桌边，把铃铛拿下来放在破损的台面上。金属和玻璃接触，发出轻响。

“下次遇到事，别一个人扛。”他对小羊说，“我们都会来。”

小羊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慢羊羊。

慢羊羊点点头。“他说得对。你是科学小组的人，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奇怪的东西。但你不用怕，因为有人会帮你。”

小羊慢慢点头，手指抓紧了那页纸。

喜羊羊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裂痕和烧焦的痕迹。这场袭击来得突然，目的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知道实验室有价值，而且知道小羊E在这里。

他弯腰捡起一块掉落的电路板，上面有烧过的符号，和之前在规则纸上见过的一样。这不是随机事件。

“他们盯上这里了。”他说。

慢羊羊站起身，智慧草微微亮着，虽然不如平时精神，但站得直。“我知道。”他说，“所以我才让她留下做记录。有些事，必须有人记住。”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多说。

信任这种事，不用讲出来也知道。

“先离开这儿。”喜羊羊说，“这地方不安全了。”

慢羊羊同意。他扶着小羊站起来，小姑娘腿还有点软，但能走。三人一起往外走。

清晨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清醒得很。实验室留在身后，窗户破着，像一张张开的嘴。

他们走上主道，草地平缓，远处能看到几间屋子的轮廓。天已经全亮，鸟叫声多了起来。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路口出现一个身影。

灰太狼正从坡下走上来，手里拎着锅，帽子歪了一点，走路的样子不太急，也不慢。

看到他们，他停下脚步。

喜羊羊也停了。

没人说话。

灰太狼的目光扫过慢羊羊和小羊，最后落在喜羊羊脸上。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

喜羊羊盯着他。

灰太狼把手里的锅换到另一只手，开口：“你们这是……”

话没说完，小羊突然拉了下慢羊羊的袖子，低声说：“老师，我的笔记本还在实验室。”

慢羊羊拍拍她的手。“回去拿。”

喜羊羊转身准备一起走。

灰太狼站在原地没动，锅底蹭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