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侧面吹过来，带着土味和一点草屑。喜羊羊走在前面，美羊羊跟在后面，两人的影子被压得很短，连成一片。
他们刚走出不到五百米，前方地平线突然泛起光。
不是月光，也不是火光。那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光，像水一样在草尖上流动，照得地面发亮。可你盯着看的时候，它又好像不存在了，眼角余光里才看得最清楚。
喜羊羊立刻停下。
美羊羊也停了。
两人没说话，手同时摸向装备包。他打开探测器，屏幕跳了一下，磁场读数轻微波动，温度正常，没有辐射峰值。这光不发热，也不导电。
“不是自然现象。”他说。
“会不会是断崖谷那边……”她话说到一半就收住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原计划是去断崖谷，但现在这光出现在正北方向，离营地更近。他们必须先搞清楚这是什么。
他按下通讯键：“所有人注意，立即集合，重复，立即集合。”
不到十分钟，懒羊羊抱着毯子跑来了，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干。他边喘气边说：“我就知道今晚不能睡踏实。”
沸羊羊从训练场冲出来，肩带都没系好，额头全是汗。他看了眼地面的蓝光，“这玩意儿……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喜羊羊说，“第一次出现。”
暖羊羊最后到，她来之前顺手把几个小羊送回帐篷安顿好了。她一来就问：“有没有人感觉头晕？心跳快？或者听见声音？”
大家都摇头。
“那就不是精神污染直接攻击。”她说，“但也不能放松。”
喜羊羊把人分成两组。他带美羊羊往光源方向走，沸羊羊、懒羊羊和暖羊羊横向扫查三百米扇区。规定每三分钟用哨音联络一次，发现异常立刻撤回。
“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他说，“看到痕迹就标记，不要用手捡。”
两组人分开行动。
喜羊羊和美羊羊沿着光流往前走。那光像是贴着草地蔓延的，走一段就断，换个方向又出现。他们走到一处洼地时，发现草叶排列很奇怪——一圈圈往外扩散，像被人画出来的。
中心点有东西。
他蹲下，用防护手套捏起一小撮结晶状物质，放进密封袋。这东西有点透明，边缘反着蓝光。他刚收好样本，脖子上的铃铛忽然震了一下。
很轻，就像风吹过，但不是风。
“你听见了吗？”他问。
美羊羊摇头。
他把铃铛握进手心，再松开，没再响。但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扫过这里。
另一边，沸羊羊三人组在东侧发现了断裂的铁丝网。切口非常整齐，像是被高温瞬间熔断，但金属表面没有烧灼痕迹。
懒羊羊伸手要去捡碎片。
“别碰！”暖羊羊一把拉住他，“刚才光闪的时候，这片铁也在发光。”
懒羊羊缩回手，“我只是想看看嘛。”
“你看一眼不会少块肉，但碰一下可能就变野兽了。”沸羊羊瞪他，“还记得村长说的吗？规则不喜欢我们乱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又不是故意的。”懒羊羊嘟囔。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暖羊羊拿出记录本，拍了张照，“这个位置记下来，回去报给喜羊羊。”
三分钟后，哨音响起。
两组人汇合。
“我这边有样本。”喜羊羊说。
“我们这边有断网。”沸羊羊说。
“没人受伤吧？”暖羊羊挨个看大家的脸色。
都还好。
“回营地。”喜羊羊说，“先分析这些东西。”
回到临时营地，他把结晶样本放在探测仪下。机器运行几秒后出结果：含未知元素，频率与课堂异变当天的数据波段部分重合。
他没念出来。
只说：“这不是普通的光。它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其他人安静下来。
懒羊羊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会不会……是谁又触犯了规则？所以世界开始反应了？”
没人回答。
因为没人知道答案。
喜羊羊站起来，“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警戒。”
“夜间双人巡逻，禁止单独外出。睡前检查装备和通讯设备。发现异常，立刻鸣铃示警。”
他自己接了第一班守夜。
美羊羊没走。她回到帐篷整理应急包，多加了几块清洁布和消毒液，又把通讯器充上电。她在日记本上写了一行字：“今晚的光，像眼泪的颜色。”
然后她把那个小铃铛挂在瞭望台角落，轻轻晃了一下。
声音很清脆。
懒羊羊被安排第二轮巡逻，此刻躺在吊床上。他闭着眼，怀里抱着黄色口水垫，看起来睡着了。
其实没睡。
他睁着眼睛，盯着帐篷顶的缝。脑子里一直在回放那片蓝光是怎么爬上草叶的。
沸羊羊主动申请加训。他在营地外围空地来回走，练习控制呼吸节奏。他怕自己一旦生气，就会触发规则反噬。汗水顺着下巴滴下去，肩带已经被浸湿了。
暖羊羊完成值班记录后，去看了几户居民。孩子们都睡了。她修好一只破了耳朵的玩具小兔，放在窗台上。
“不怕。”她轻声说，“我们在。”
夜越来越深。
光没再出现。
但谁都不敢松懈。
喜羊羊站在瞭望台下，手里拿着探测器，贴身放着那袋结晶样本。他时不时摸一下铃铛，确认它还在。
风吹过来，草沙沙响。
远处传来一声哨音。
是约定好的联络信号。
他举起手电，闪了两下作为回应。
突然，探测器屏幕跳了一下。
数值没变，但背景噪音多了点杂音，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听不清内容。
他低头看仪器。
就在这个时候，胸口传来一阵震动。
不是心跳。
是他贴身存放的样本袋，在轻微发烫。
他把它拿出来。
密封袋里的结晶，正在慢慢变亮。
蓝光从内部渗出来，一闪，一闪，像呼吸。
他没喊人。
也没动。
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个小铃铛。
美羊羊在帐篷里忽然抬起头。
她听见了风里的声音。
不是风声。
是铃铛响了。
很小的一声。
但她听得见。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外面，喜羊羊站在原地，盯着手中的发光样本。
他的嘴唇动了动。
说了两个字。
没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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