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香。
沈婉和楚斯年的“大婚”并未真正圆房，两人达成了默契，只做名义上的夫妻，以此安抚沈家二老。这日，为了打听关于父亲旧案的线索，两人乔装打扮，来到了姑苏城内最热闹的酒楼——“醉仙楼”。
二楼雅座。
沈婉一身淡青色的襦裙，头上戴着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楚斯年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本账本，实则是在分析从京城传来的密报。
楚斯年“婉儿，据可靠消息，当年父亲被指通敌的那封密信，似乎与朔风县有关，朔风县位于边境，是林牧当年驻军的地方。我们若要查清真相，必须去一趟那里。”
沈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指尖泛白。
朔风县。
那是林牧曾经浴血奋战的地方
沈婉“好，我们就去朔风县。”（沈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无论多难，我都要还父亲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骚动。
林牧“掌柜的，给我们来一间上好的雅间！”
一个略带尖锐的随从声音响起，紧接着，两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
沈婉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在抬头的瞬间僵住了。
走在前面的，正是一身便服却难掩英气的林牧，而他身侧，搀扶着他手臂的，赫然是上官羽。
这一次，没有面具，没有伪装。
四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牧看着沈婉，她头上的帷帽虽然遮住了脸，但那身形，那眼神，他至死都不会认错。而她身边的楚斯年，一身锦袍，两人坐在一起，看起来竟是那样般配的一对璧人。
心如刀绞。
林牧别过头，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神色冷硬如铁。
上官羽（上官羽也看到了他们。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得体却疏离的微笑，轻声对林牧说道）“夫君，既然遇到了楚公子和……楚夫人，不如拼个桌？这醉仙楼今日怕是没空位了。”
她特意加重了“楚夫人”三个字，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楚斯年（楚斯年站起身，拱手行礼，风度翩翩）“原来是林将军和将军夫人。真是巧得很。既然将军夫人盛情邀请，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于是，这张圆桌便成了修罗场。
沈婉默默地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却苍白的脸。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林牧的眼睛，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楚斯年“听说将军夫妇是来江南游玩的？”（楚斯年打破了沉默，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和一个普通的老友寒暄）
林牧“嗯。”（林牧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直视着楚斯年）“不过，本将听闻楚公子近日大婚，怎么不在家中陪新娘子，反倒有空出来抛头露面？”
他的话里带着刺，像是在嘲讽楚斯年不懂得怜香惜玉，又像是在嫉妒他们此刻的“光明正大”。
楚斯年（楚斯年并不生气，反而温和地看了一眼沈婉，柔声道）“婉儿想去朔风县走走，我便陪她去。”
提到朔风县，林牧的眼神变了。
林牧（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刺向沈婉）“朔风县？那里现在乱得很，匪患横行。楚公子这是要带新婚妻子去送死吗？”
沈婉“林将军多虑了。”（沈婉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我和夫君去朔风县，是为了查一件旧案。至于危险……比起京城的人心鬼蜮，边境的匪患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头，第一次直视林牧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意，只剩下陌生和淡淡的讥讽。
上官羽（林牧的心猛地一痛，正要发作，却听到上官羽轻咳一声）“夫君，你忘了？我们此次南下，陛下也暗示过，让你顺便留意一下朔风县的防务。既然楚公子和沈小姐也要去，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羽的提议，可谓是一针见血。
林牧看着上官羽，又看了看沈婉。
他确实在暗中调查沈太傅的案子，朔风县是关键。而沈婉此去，显然也是为了翻案。
若是同行，或许能保护她。
哪怕……是以另一个女人丈夫的身份。
林牧“好。”（林牧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那就一起走。”
……
两日后，一支奇怪的队伍出发了。
两辆马车，十几名护卫。
前面的马车里坐着林牧和上官羽，后面的马车里坐着沈婉和楚斯年。
一路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休息的时候，楚斯年会亲自为沈婉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楚斯年“婉儿，这风沙大，把帷帽戴上，别吹坏了脸。”（楚斯年温柔地替她系好带子）
沈婉（沈婉乖巧地点头）“多谢。”
不远处的树下，林牧正看着这一幕，手中的马鞭被他硬生生折断成了两截。
上官羽（上官羽站在他身边，轻轻替他斟了一杯热茶，低声道）“将军，喝口茶消消火。楚公子对沈小姐，确实是一片痴心。”
林牧冷笑一声，没有接茶，转身走进了帐篷。
到了晚上，四人围坐在篝火旁吃饭。
桌上的菜肴很丰盛，但谁都没怎么动筷子。
上官羽“楚夫人，尝尝这个烤羊肉，是林将军特意让人猎来的，很新鲜。”（上官羽夹了一块肉，放在沈婉碗里，笑容温婉）“林将军虽然看着冷硬，但心细着呢。”
沈婉看着碗里的肉，胃里一阵翻涌。她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林牧烤的肉。可现在，这肉却像是烙铁一样烫嘴。
沈婉“多谢将军夫人，不过我吃素。”（沈婉将肉夹了出来，放在一边）“夫君，我想吃那个。”
楚斯年“好，我给你拿。”（楚斯年立刻拿起一个热馒头，细心地剥去外皮，递到她嘴边）
林牧握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啪”的一声，筷子断了。
林牧“抱歉，手滑。”（林牧面无表情地扔下断筷，站起身）“我去巡视四周。”
看着林牧离去的背影，沈婉握着馒头的手微微颤抖。
楚斯年（楚斯年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婉儿，若是演不下去了，我们就……”
沈婉“演得下去。”（沈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楚大哥，别心软。我们要查的是惊天大案，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帐篷外，林牧靠在一棵枯树上，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的酸楚。
他看着帐篷里那抹纤细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林牧“婉儿，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