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江瑾川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全程耷拉着脸不说话，摆明了在耍闷气。曲喃夏瞥了他一眼，只当他又抽什么风，懒得搭理，自顾自整理着课本。

没过多久，曲喃夏的手机响了，是视频通话请求，备注显示“曲彦庭”。她眼睛一亮，立刻接起，把手机架在水杯上，对着屏幕笑骂：“你小子终于安顿好了？宿舍怎么样？”

“姐，我们宿舍贼大，还有独立卫浴！”视频里的曲彦庭比着大拇指，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新班级的趣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得前仰后合。

江瑾川坐在旁边，笔尖顿在卷子上，听着曲喃夏的笑声，只觉得耳膜都在震，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忍不住抬眼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又是中午那个清秀的男生，正对着曲喃夏笑得一脸灿烂。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上来，江瑾川“啪”地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生闷气，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看到曲喃夏和别人笑得开心，他会这么不爽。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恨不得把那手机直接砸了，却又只能憋着，整张脸黑得像锅底。

曲喃夏挂了视频，转头就看见江瑾川这副模样，翻了个白眼：“你更年期到了？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江瑾川瞪着她：“关你屁事！”

“神经病。”曲喃夏懒得跟他吵，扭过头继续看书，却没注意到江瑾川的目光，还黏在她的侧脸上，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

挂了视频后，江瑾川转过身，和后排的几个兄弟凑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句调侃的笑。曲喃夏本来没在意，直到听见几个模糊的关键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在聊黄色软件，立刻假装埋头做题，什么也没听见。

“川哥你看这个黄发小妹妹，啧，够辣的！”一个兄弟把手机凑到江瑾川面前，笑得猥琐。

江瑾川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刚想移开视线，那人又突然起哄：“哎？你们觉不觉得她眉眼有点像曲喃夏？尤其是笑起来那股劲儿！”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男生都跟着哄笑起来，齐刷刷地看向曲喃夏的方向。曲喃夏的脸瞬间涨红，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心里又羞又气，恨不得当场站起来骂他们，却又碍于面子，只能假装没听见，指尖都在发抖。

江瑾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刚才的烦躁瞬间变成了怒意，他抬手拍掉那个兄弟的手机，冷冷道：“瞎扯什么？闭嘴。”

笑声戛然而止，后排的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江瑾川会突然翻脸，毕竟平时他也跟着开过不少玩笑。江瑾川没再说话，转回身坐好，余光瞥见曲喃夏通红的耳根，心里莫名堵得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听到别人拿她开这种玩笑，会这么生气。

这时候月考成绩榜刚贴满红底黑字的排名，公告栏前挤得水泄不通，曲喃夏扒开人群凑过去，目光像淬了冰似的扫过榜单——江瑾川的名字牢牢钉在第二名，而她依旧卡在第三，只差三分。

“啧，曲喃夏，又被我甩在后面？”江瑾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他手里捏着刚买的冰镇可乐，瓶身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故意往她成绩单方向晃了晃，“上次赌的奶茶还没请，这次又欠我一顿？”

“少来，”曲喃夏猛地转身，胳膊肘差点撞到他的可乐，反手把成绩单拍在旁边的窗台上，墨水溅到他手背上，“谁输还不一定？上次要不是你考试前故意晃我桌子，我能算错最后一道大题？”

江瑾川抬手擦掉墨水，嘴角勾起痞笑，反手把她的文具盒往桌角推了推，差点掉下去：“怪我？是你自己心理素质差。再说了，你上课偷看小说被我抓包，告老师的时候怎么不喊冤？”

“那是你先上课传纸条骚扰我！”曲喃夏伸手把他的笔记本扒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周围人纷纷侧目，她却毫不在意，“还有，你凭什么总抢我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那是我先占的！”

“图书馆位置先到先得，谁让你磨磨蹭蹭？”江瑾川弯腰捡笔记本，顺便踩了下她掉在地上的橡皮，鞋跟碾过橡皮边缘，留下一道浅印，“再说，你占着位置也不是看书，净偷偷画小人骂我。”

曲喃夏脸一红，抬脚狠狠踢了下他的椅子腿，金属椅腿撞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谁画你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胡说，我就把你上课偷吃辣条、藏在课本夹层里的零食全搜出来交给老班！”

江瑾川挑眉，丝毫不怕她的威胁，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辫，力道不大却足够惹火：“你敢？信不信我把你上次数学作业抄课代表的事捅出去？”

“江瑾川你混蛋！”曲喃夏抬手就要打他，被他反手抓住手腕，两人僵持在公告栏前，周围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们的针锋相对，纷纷笑着散开。

“松手！”曲喃夏使劲挣着胳膊，脸颊涨得通红。

“道歉就松。”江瑾川攥着她的手腕不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承认你不如我，我就放过你。”

“做梦！”曲喃夏抬脚往他鞋上踩了一下，他脚上的黑色板鞋瞬间多了个清晰的鞋印，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抓起自己的东西挤出人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下次月考我一定超过你，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瑾川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被踩脏的板鞋，非但没生气，反而勾起嘴角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刚才碰到她手腕的地方，心里嘀咕：这女人，脾气还是这么爆。

曲彦庭晃着手里的奶茶，冲她挥手：“姐！我妈让我给你送点水果，顺便来蹭杯奶茶，你答应我的！”

曲喃夏眼睛一亮，猛地甩开江瑾川的手，顾不上再跟他争执，踩着书包带就往曲彦庭那边跑，语气瞬间软下来：“你怎么跑学校来了？不怕被你们老师抓？”

“我请假了！”曲彦庭把一袋草莓塞到她手里，又献宝似的递上奶茶，“你看，你最爱的草莓啵啵，我排了好久的队。”

江瑾川僵在原地，看着曲喃夏瞬间切换的笑脸，看着她伸手揉了揉曲彦庭的头发，甚至弯腰跟他凑在一起说话，眉眼弯弯的样子是他从没见过的柔和。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上来，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身时没注意旁边的公告栏杆子，额头“咚”地撞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手里的可乐都晃洒了半瓶。他也顾不上揉额头，阴着脸拨开人群就往教学楼走，步子快得像是在赌气，背影都透着一股子不爽。

这动静早就被曲喃夏看在眼里，她跟曲彦庭说了两句“你先在楼下小卖部等我，我马上下来”，转身就快步追上江瑾川，一把拽住他的校服后领，语气带着点戏谑：“江瑾川，你刚又发什么疯？撞杆子很爽是吧？走路都不看路？”

江瑾川猛地回头，甩开她的手，脸上写满不耐烦，耳根却悄悄泛红：“我又发什么疯了？你别自作多情行不行？我撞杆子关你什么事？”

曲喃夏挑眉，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怎么？你吃醋了？看见我跟彦庭说话，不高兴了？”

“不是，什么意思啊？”江瑾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瞬间拔高，手忙脚乱地否认，“谁吃你的醋啊？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值得我吃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曲喃夏还真就转身走到旁边的玻璃窗边，抬手捋了捋自己金黄色的头发，玻璃窗清晰地映出她的轮廓——卷翘的睫毛，挺翘的鼻梁，下颌线精致得像芭比娃娃，皮肤白得晃眼。她转头看向江瑾川，挑眉反问：“我长什么样？配不上你吃醋？”

顿了顿，她又抱臂挑眉，补了一句：“那你长什么样啊？你配吃醋吗？”

江瑾川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玻璃窗，窗面映出他的模样：棕黄色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眉眼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利落，整张脸带着股校霸特有的桀骜韧性，偏偏五官精致得挑不出错。他愣了愣，耳根更红了，嘴硬道：“我长什么样关你屁事？反正比你顺眼多了！少转移话题，我根本没吃醋，你别自我感觉良好！”

曲喃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泛红的耳根：“嘴硬什么？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还说没吃醋？”

“你才脸红！”江瑾川拍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假装整理校服领口，“我是被太阳晒的！赶紧滚去见你那个什么表弟，别在这儿烦我！”

说完，他转身就往教学楼里冲，生怕再多待一秒就露馅，留下曲喃夏站在原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眉眼弯弯。

2014年末的风带着刺骨的凉，刮过教学楼的玻璃窗，高二（7）班的教室里，班主任正站在讲台前宣布换座的通知：“下学期就是高三了，大家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结合同桌意见调整座位，今天放学前把新座位表交上来。”

话音落下，班里瞬间炸开了锅，只有曲喃夏和江瑾川坐着没动，空气里透着股莫名的沉默。

曲喃夏攥着笔的手顿了顿，低头假装整理课本，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身旁的江瑾川——他正转着笔，棕黄色碎发垂在额前，看不出情绪，只是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烦躁什么。

终于熬到下课，曲喃夏率先起身，抱着练习册往教室外走，却被江瑾川伸手拽住了书包带：“喂，换座的事，你怎么想？”

她回头，撞进他带着点别扭的眼神里，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能怎么想？终于不用跟你这个烦人精坐一起了，求之不得。”

江瑾川手一松，眉头狠狠皱起，语气也硬了几分：“行啊，那我随便找个人换，到时候你别后悔。”

“谁后悔谁是小狗！”曲喃夏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走到走廊尽头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教室——江瑾川还坐在原位，正盯着她的空座位发呆，手里的笔早就停了。

一整天，两人都没再说过话，连放学路上都刻意错开了时间。曲喃夏回到家，趴在桌上看着新座位表的草稿，笔尖悬在“同桌”那一栏，迟迟落不下去。她想起过去一年的吵闹：他抢她的零食，她藏他的作业本；他在她考试失利时故意冷嘲热讽，却悄悄把自己的错题笔记推到她桌角；她在他打球崴脚时骂他笨，却偷偷给他塞了消肿的药膏……

原来那些针锋相对里，早就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习惯。

另一边，江瑾川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的座位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翻出藏在课本里的橡皮——那是被曲喃夏踩过的那块，边缘还留着浅浅的鞋印；又想起她金黄色的马尾辫晃来晃去的样子，想起她被他气到时涨红的脸，心里竟生出点舍不得。

第二天一早，两人几乎同时走进教室，目光撞上又飞快移开。班主任收座位表时，曲喃夏咬了咬牙，在“同桌”栏里写了江瑾川的名字；而江瑾川的座位表上，同桌那一栏，也赫然写着“曲喃夏”。

班主任看着两份一模一样的座位表，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啊，吵了一年，还是舍不得分开？”

曲喃夏的脸瞬间红透，江瑾川也别过脸，耳根发烫，嘴上却硬邦邦地犟：“谁舍不得？只是懒得重新适应新同桌而已！”

曲喃夏立刻接话：“就是！跟他坐一起至少不用猜心思，省事！”

两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可眼底的别扭和藏不住的笑意，却瞒不过任何人。2014年的最后一场雪落下来时，他们依旧是同桌，隔着一张课桌的距离，继续着针尖对麦芒的日常，只是心里都清楚，有些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2015年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高三（7）班的教室里少了往日的喧闹，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距离高考还有300天，倒计时牌被醒目地贴在黑板右上角，红底白字的数字像一根弦，绷紧了每个人的神经。曲喃夏和江瑾川也收起了往日的针锋相对，桌上堆着厚厚的试卷和教辅书，连说话都变得简洁，只剩偶尔关于题目的讨论。

这天下午，班主任搬来相机，说要给每对同桌拍一张合照，留作纪念。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同学们互相整理着校服，脸上带着青涩的笑意。轮到曲喃夏和江瑾川时，两人并肩站在教室窗边，身后是洒进来的春日阳光，还有窗外抽芽的梧桐树枝。

班主任举着相机：“靠近点，笑一笑！”

曲喃夏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却刚好撞上江瑾川的胳膊。两人同时抬头，目光猝不及防地交汇——他眼里少了往日的痞气，多了几分认真，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熟悉感；她的眼神里也褪去了尖锐，带着点无奈，又夹杂着说不清的默契。那是属于他们俩的、经年累月吵出来的熟悉，不用说话，就懂对方眼底的意思。

“别僵着啊，”班主任催促，“都当了这么久同桌，笑一个！”

江瑾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的弧度，却下意识地往曲喃夏那边侧了侧身，肩膀几乎碰到一起。曲喃夏也抿了抿唇，目光依旧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像过去无数次和他较劲时的样子，却没再说出怼人的话。

“咔嚓”一声，相机定格下这一幕：春日阳光里，少年棕黄色碎发下的眼神带着点别扭的柔和，少女金黄色的马尾辫垂在肩头，目光落在身旁人身上，带着彼此才懂的熟稔。没有灿烂的笑容，没有亲密的姿态，却藏着属于他们的、独一份的默契。

拍完照，两人回到座位上，谁都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刷题。曲喃夏的笔尖顿了顿，余光瞥见江瑾川桌角的倒计时牌，上面被他用红笔圈出了“300”，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别输”。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头在自己的本子上也写下两个字：“等着”。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依旧醒目，而属于他们的高考冲刺战，还在继续，那些藏在试卷和沉默里的心思，都暂时被压在了心底，等着盛夏的答案揭晓。

拍完合照回到座位，曲喃夏盯着草稿纸上自己的金色发梢影子，忽然戳了戳江瑾川的胳膊：“喂，你觉不觉得我们这头发太扎眼了？”

江瑾川抬眼扫过她的金发，又摸了摸自己的棕黄色碎发，笔尖顿了顿：“怎么？怕被老班抓去训？”

“马上高考了，这颜色看着跟混混似的，万一给监考老师留坏印象怎么办？”曲喃夏压低声音，“我妈都催我好几次染回来，你要不要一起？”

江瑾川愣了一下，随即挑眉：“一起？你怕一个人去理发店？”

“谁怕了！”曲喃夏瞪他，“我是觉得一起染便宜，团购你懂不懂？而且你那手艺，自己染肯定染成花脸猫。”

他被噎了一下，低头看着试卷上的错题，嘴角却悄悄勾起：“行啊，周末下午，校门口那家理发店，迟到的人请奶茶。”

“谁迟到谁是小狗！”曲喃夏伸手跟他击了个掌，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显眼，引来前排同学的回头，两人立刻装作无事，低头刷题，耳根却都有点发烫。

放学路上，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再提染发的事，却默契地绕开了平时常去的小吃摊，讨论起最近的模拟考错题。风里带着梧桐花的香气，藏在针锋相对里的约定，成了冲刺日子里的一点小期待。

周末下午，校门口的理发店飘着淡淡的染发剂味道，曲喃夏和江瑾川推门进去时，老板熟稔地招呼：“染回黑色？高考的娃子，都懂事了。”

两人挨着坐下，先一起去洗了头，温热的水流冲掉发丝上的灰尘，曲喃夏看着镜子里自己晃眼的金发，突然掏出手机：“等会儿染完就看不到了，拍张照纪念下？”

江瑾川挑眉，却没拒绝，凑到她身边，手机镜头里定格下两人并肩的画面——她的金发蓬松耀眼，他的棕黄碎发桀骜凌乱，背景是理发店斑驳的镜子，两人都没笑，眼神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别扭和默契。

“咔嚓”一声，照片存进相册，理发师已经调好黑色染发剂，戴上手套开始操作。刷子一遍遍掠过发丝，原本张扬的颜色被慢慢覆盖，曲喃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点恍惚，江瑾川也沉默地看着镜中的倒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子扶手。

两个小时后，染发剂洗净吹干，曲喃夏看着镜中那头乌黑的长发，蓬松的发丝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眉眼间的张扬被敛去，多了几分清冷的乖顺，搭配着白衬衫和墨绿格纹领带，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江瑾川，他的棕黄碎发也变成了利落的黑发，额前碎发垂着，褪去了往日的痞气，眉眼显得更英挺，少年的桀骜藏在黑发下，反倒多了几分沉稳的少年气。

“啧，”江瑾川先开了口，目光在她黑发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黑头发看着怪别扭的，跟个乖学生似的。”

曲喃夏抬手拨了拨长发，瞥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你这头黑发也没比我好哪去，跟个三好学生似的，不像以前的校霸了。”

老板笑着递过镜子：“你们俩染回黑色好看多了，精神！”

两人谢过老板，并肩走出理发店，阳光落在乌黑的发丝上，泛着柔和的光泽。曲喃夏掏出手机，对着江瑾川的侧影拍了张照，江瑾川察觉到，伸手就要抢她的手机：“拍什么？删了！”

“就不删！”曲喃夏把手机塞进口袋，笑着往前跑，“这可是纪念，以后你想变回棕黄头发都没机会了！”

江瑾川看着她黑发飞扬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春日的风裹着清甜的气息，吹走了染发的化学味，也把两人心底那点微妙的情绪，吹得愈发清晰。

染回黑发的第二周，早读课的喧闹里，曲喃夏一抬头，就看见江瑾川牵着个女生走进教室。那女生留着齐刘海，扎着低马尾，手里捏着杯热牛奶，走到江瑾川座位旁时，踮脚往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声音软乎乎的：“放学等我一起走哦。”

江瑾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勾着笑，还顺手接过那杯牛奶，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女生走后，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扫向曲喃夏，她却只是握着笔，指尖泛白，眼睛死死瞪着江瑾川，连课本翻到哪一页都忘了。

江瑾川坐回座位，把牛奶往桌角一放，转头就对上她带着火气的眼神，像极了高二时她撞见他跟别的女生说笑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故意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熟悉的戏谑：“咋了？盯着我看半天，你吃醋了？”

曲喃夏猛地回神，抬手就往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力道大得让江瑾川倒吸一口凉气。“吃你个头的醋！”她咬着牙，声音却有点发颤，“江瑾川，你是不是有病？高考前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嫌自己考得太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瑾川揉着被掐红的胳膊，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却还是嘴硬，“我谈个恋爱，碍着你刷题了？”

“当然碍着了！”曲喃夏把笔往桌上一摔，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洞，“你在我旁边跟人搞暧昧，影响我学习心情！赶紧把你那杯破牛奶拿走，看着就烦！”

江瑾川看着她气红的眼眶，心里莫名一紧，却还是把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不喝拉倒，反正不是给你的。”

说完，他转回身去，假装低头看试卷，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身旁的曲喃夏。她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耸动，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只听见她用力翻书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

江瑾川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桌下的脚悄悄踢了踢她的凳子，见她没反应，又犹豫着把那杯牛奶拧开，轻轻放在她手边，声音放软了点：“温的，喝了吧，别气了。”

曲喃夏却猛地把牛奶推回他那边，牛奶洒出来一点，溅在他的试卷上，晕开一片奶渍。“谁要你的东西！”她冷冷地说，“赶紧拿走，我不想看见。”

江瑾川看着那滩奶渍，又看了看她倔强的背影，最终只是沉默地抽了张纸巾擦干净试卷，把牛奶塞进了抽屉里，心里却乱糟糟的，再也看不进眼前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