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墓园，梧桐叶落满青石小径，风裹着寒意，卷起满地萧瑟
顾妄的葬礼，来得肃穆又仓促
墓园入口处，黑压压站着一片藏蓝警服，肩章在冷光下泛着清寒
缉毒队的同僚们抬着盖着国旗的棺木，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
哀乐声起，呜咽着漫过整片松林，惊飞了枝桠间的寒鸦
苏卿宁是最后来的
她没有穿素白孝服，依旧是那日的凤冠霞帔
正红的云锦霞帔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黄金凤冠上的流苏垂落，遮住她苍白的脸，九只银纸鹤在风里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手里攥着那枚警号，指尖被硌得生疼，却不肯松开分毫
所有人都愣住了
红妆映着白骨，喜庆撞着哀戚，刺得人眼眶发酸
她一步步走向棺木，脚步稳得惊人，凤冠的金饰擦过肩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走到棺木前，她俯身，指尖轻轻抚过棺木上的国徽，像是在抚摸顾妄的脸颊
苏卿宁顾妄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苏卿宁你看，我穿着你送我的凤冠霞帔来接你了
老警员红着眼眶递过话筒，哀乐声渐渐低了下去
苏卿宁接过，抬手扶住凤冠，目光落在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顾妄穿着警服，眉眼凌厉，笑得坦荡
她忽然笑了，眼泪却砸在霞帔的龙凤纹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苏卿宁你说过，凤冠霞帔配一生安稳
她顿了顿，喉间哽咽
苏卿宁可你食言了
苏卿宁你说要挂满我们的婚纱照，要陪我看遍满城烟火，要……
她的声音陡然破碎，再也说不下去
风卷着落叶，落在她的凤冠上，落在棺木的国旗上
缉毒队的年轻警员们早已红了眼眶，有人别过头，肩膀微微耸动
他们都记得，顾队出发前，还攥着那张婚纱照，反复摩挲着说：
“等我回去，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
苏卿宁俯身，将那枚警号轻轻放在棺木上，又解下腕间的红绳，系在棺木的一角
红绳缠了三圈，像极了那日喜堂之上，他为她系绳时的模样
苏卿宁顾妄
她贴着棺木，轻声呢喃
苏卿宁这一世，红妆送你
苏卿宁下一世，换你……
后半句的话，被风吞没，无人听见
哀乐声再次响起，棺木被缓缓抬入墓穴
苏卿宁站在墓前，看着泥土一点点覆盖棺木，看着那块刻着“缉毒英雄 顾妄”的墓碑，在寒风里立成永恒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站着，凤冠霞帔的红，在一片素白与藏蓝之间，成了最浓烈的一抹伤
直到暮色四合，墓园里的人渐渐散尽，她依旧站着
怀里抱着那身警服，警服胸口的银纸鹤，在风里轻轻晃，像极了他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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